第15章 回家

我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我身旁的这片玻璃之外，其他未知的所有窗户都毫无异样。

我试着召唤隔壁位置的乘客，可他们却像是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样，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我被隔绝出了他们的世界。

见此情形，我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那张鬼脸。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玻璃上的鬼脸点了点头。

“你要我帮你？我能怎么帮呢？”我挠了挠头，有些苦恼，“我的确学过一点点巫术，可超度亡魂的事我真的一窍不通啊。”

“附身...回家......带我...回家......”我耳边是缥缈模糊的声音，与此同时玻璃上的鬼脸竟然也缓缓留下两行血泪。

“你、你别哭啊，你的意思，你只要附在我身上就能回家了，对吗？”

我慌忙提起手想要擦掉鬼脸上的泪，可直到玻璃上冰冷的温度染上指尖，我才想到那张鬼脸恐怕并不在车厢里。

我虽然对捉鬼之类的事并不精通，但总归是懂得点皮毛的，所以我也知道附身这种事可大可小。

小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婆婆，电影里演的鬼附身到底是什么原理，为什么有的人走着走着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有的人却能在鬼魂近身的时候毫发无损。

对于这个问题，婆婆给出的回答是，因为人类其实都是神族的后代，哪怕现在的人类在时间的长河中早就失去了神族的能力，但祖先留给子孙们的庇佑是不会消失的，这种庇佑让活着的人类拥有了守住自己肉体的能力。

只是现在人心浮躁，许多人心术不正，祖先留下的庇佑之力逐渐被污浊之气污染，所以很多坏人身上自带引起，灵魂里的庇佑之力不足，才让鬼怪这种脏东西有机可乘。

至于这张鬼脸为什么会找上我，我猜是因为我八字轻、阴气重。

又或者也许他很早之前就试过找别人，只是那些能被他附身的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在看到鬼脸的时候不是被吓死就是因为反应太大被当做精神病关了起来。

“回家...附身...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在他飘忽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中，我似乎能感同身受他的悲伤。

“好！我带你回家！”

随着我话音落下，一股阴冷刺骨的风隔着车窗迎面朝我扑来。

“真是个笨蛋。”佘九婴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后脖颈，不满的看向对面的“我”。

“哼，你可真会挑啊，找了个又心软又没脑子的笨蛋当宿主。”

话虽如此，可佘九婴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杀意。

“我不会伤害她的，她是好人。”鬼脸用我的身体毫无温度的说。

“阴魂都残缺不全，你觉得你的话有可信度吗？”佘九婴握了握右手，正准备起身把我身体里那个鸠占鹊巢的魂体揪出来，我却先一步找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等一下！”我握住佘九婴已经伸到我头顶的手掌。“你相信我一次，我敢保证这个鬼脸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保证？只是口头上说说有什么管用，你拿什么保证？”说着，佘九婴的手又往下压了几分。

“这是我的身体！”我闭上眼喊出这句话，再抬头却瞥见佘九婴眼中划过一抹伤心。

“呵，也是。”佘九婴收回自己的手，默默坐回座位，“这是你的身体，你自己要找死，我干嘛拦着。”

听出佘九婴语气中的恨铁不成钢，我本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没等我开口却被佘九婴一句话堵了回来。

“闭嘴，不想听。”

佘九婴挥了挥手，嘈杂的声音突然灌入我的耳朵，以至于我到现在才察觉，刚刚鬼脸或许屏蔽了我们周遭的声音。

“谢谢你。”这是鬼脸在我脑袋里说出的话。

“不客气，不过你还没告诉我，附身之后我要做些什么呢？”

“不会很麻烦的，只是需要用你的身体带我去一个地方。”

两个小时之后，我跟佘九婴拉着行李箱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门口停下。

“就是这里吗？”我在身体里发问，而鬼脸只是轻轻回了个嗯，之后便脚步急切的朝着其中一个单元走去。

“真麻烦。”佘九婴烦躁的拉起被我和鬼脸遗留在原地的行李箱，慢条斯理的跟上我们。

我和鬼脸在五楼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口站定，他用我的手颤抖着敲了敲门。

“谁呀？”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随着门被打开，一张消瘦又苍老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姑娘你找谁呀？”开门的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像是想要仔细看清我的长相。

在见到老太太的那一瞬间，一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滑落我的脸。

“我、我们是徐波的朋友，我专门、专门来看您的。”

许久未被提起的名字让老太太一愣，接着她便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手。

“啊，原来是我家小波的朋友啊，快请进。”老太太红着眼眶将我和随后赶来的佘九婴请进屋里。

“没想到我家小波去世这么多年，还会有朋友记得他啊。”老太太给我们到了茶，坐回沙发的时候还顺手将茶几上的果盘往我面前推了推。

“您最近过得还好吗？”鬼脸强忍着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哑着嗓子开口。

“嗐，什么好不好的，就这么活着呗。”老太太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全家福。

“不瞒你说啊，小波去世之后，他的名字在我家就很少有人提起了。”

“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能尽快走出悲伤，可是小波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啊，哪能说忘就忘呢？”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转身拿起一颗新鲜的桃子放到我手中。

“瞧我，怎么能在当着第一次见的孩子面哭鼻子呢，来快尝尝，这是咱们自家种的桃子，可脆着呢。”

看着手中从小吃到大的桃子，鬼脸差一点忍不住对自己的亲娘表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