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坝

我意外他主动跟我解释，回应的点了点头。

只要刚才的场景不再现，镇压也足够了。

这一通闹剧折腾下来也到了日落，我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抬脚往回走。

秦婆婆的离开让这个家变得更加寂寥，平日里温馨的小家也因为怨灵变得一片狼藉。

我默不作声的一样样捡起，把滚落的东西重新摆回上面，脑海里全是往日温暖的回忆。

佘九婴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他走路没有声音，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盯死在我背面。

可我有心事，并没有发现异常。所以在转身后，我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佘九婴避而不答，竖起食指让我安静：“你听，锣鼓喧天。”

经他一提醒，我才察觉屋外不知何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伴随着欢呼声。

破旧的木门在这一刻被敲响，粗狂的男声在门外响起：“祝星宜，俺听说了，是你和那位道士救了大家。我们现在在准备宴席，你和道士一定要来啊！”

说完，汉子拄着拐杖就要离开。

不过才几步，身后的木门唰的一下被打开。

我叫住他，不着声色打量起来：“木子叔，你话什么意思？”

刚才的怨灵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只简单包扎处理，本该痛得躺在床榻，可他看起来却跟没事人一样。

甚至脸上还洋溢着喜悦之情。

祝木子没料到我开门，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嘿笑几声：“大难不死闭有后福嘛，为了感谢你身边的道士，俺们特意举办的坝行！”

说着，还探头探脑的往我身后看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是主动找死吧。”

佘九婴一眼就察觉中年男人身上的不对劲，眸里划过不遮掩盖的讥讽。

祝木子愣住了，庄稼人脸上出现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佘九婴打断。

“宴席我不会去的，你们自寻死路，我不阻拦。”

他丢下手中的小石子，转身回了门。

看着他进出我家自如的模样，我抽了抽嘴角，也没心思说客套话。

“他不去，我也不去。”

当直的拒绝后，我啪的一下把门重新关上。

刚刚回到主室，我还没来得及再陷入回忆，就听见男人先发制人的问话。

“我今天住哪里？”

佘九婴这句话是盯着我说的。

那双漆黑的眼似泛着幽光，像深夜寂寥的深山，没来由让我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但我不可能让他发现我的惊惧，侧了侧身，指着客卧道：“你去睡我以前的屋子，柜子有干净的被褥。”

“你睡秦婆婆的屋子？”他来了性质，平静无波的瞳孔升起玩味的波动，“你睡死人的屋子？”

这一句话，让我直至深夜也无法入眠。

我躺在秦婆婆的床上，依旧无法接受最亲近人的离世，没忍住哭了许久。

哭得我眼睛都疼了，我还是停不下来，最终决定去枇杷树下陪秦婆婆说说话。

今天正是十五晚，中秋节，月圆之夜。

在往常，我都会和秦婆婆一起做饭，再到院子里赏月吃饼，唠唠家常话。

可现在都不复存在了。

我坐在小小土包的旁边，哽咽的说起话来。

这很没出息，一点都不坚强，可我忍不住。

“秦婆婆，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以前常说等星宜长大有出息了，就把自己包饺子的手艺教给我，那还算数吗？”

可没人能回答我，只有呜呜的夜风。

也正是在这安静到诡异的环境里，我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声音。

我心脏漏了半拍，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七月十五，鬼乱窜。」

哐当一下，客室的门被风吹开，里面点着的小黄灯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下，显得格外渺小。

我身体不住的泛起凉意，脑子闪过种种，想起佘九婴的不对劲，想起童谣中的传说。

——唰！

脚下的枯枝被踩断，我僵硬着身子寸寸抬头。

对上了一双藏在黑夜里，非人类的金黄竖瞳！

我一下被吓软在地，只能靠身后的手臂撑起上半身，一点点往后挪去。

没事的，没事的，秦婆婆会保护我的，不要怕，不要怕……

极度惊惧让我呼吸一泄，手指已经在身后掐起简单的法诀。

下一秒，那不知为何的生物从客室里扑出来。

“是你，都是因为你！”

一具成年男性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喉咙里发出暴怒的咕噜声。

正是佘九婴。

是人……不是怪物。

我松了口气，身后掐着法诀的手也停了下来。

先来不及诧异佘九婴异于常人的变化，我就感觉到脖颈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

这一口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我甚至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出的血腥味。

那双金黄竖瞳挑衅的瞪着我，里面涌动着令人心惊的疯狂情绪。

“你是不是疯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一巴掌打到佘九婴脸上，脚下也踹上了他的肚子。

按理说一个手无寸铁女性的力量不会爆发到哪去，我也只是用了推开人的力道。

可佘九婴却一下痛苦的蜷缩起来，张着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我一下慌了手脚，强压镇定后，试探的用脚踢了踢男人。

这一举动，却让痛苦嚎叫的男人唰的睁开眼，宛如抓住香饽饽一样抓住我的小腿。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承受如我千百倍的痛苦，我要你，死！”

他嘶吼的张嘴，脸上的表情森然又癫狂，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个“人”的模样。

我被他抓的生疼，手边摸到了一个药篓子，毫不犹豫朝男人后颈砸去。

失控的余九婴被这么一砸，身子猛的僵住，随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见人真的晕了过去，我才松了口气，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身。

也没有去管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我赶紧回到主卧，反锁起门，重新躺回了被褥里。

把脚都严丝合缝的塞进被子里，我才觉得心安。

本来以为刚才经受闹剧，我会睡不着觉，可意外的是，我几乎沾枕就困。

可能是真的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