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大南国肯养奶羊和奶牛的农户很少，一来奶羊和奶牛要比寻常的黄牛水牛娇气一些，不好照顾，二来，农村养牲畜就是为了下田干活。

况且大多数农户对于奶制品无感，觉得还不如一碗小米粥喝着暖胃解饿。

燕郊和京城那边，倒是有农户专门养活奶羊和奶牛，不过羊奶和牛奶大都送进宫中或者一些大户人家，河湾镇养活奶羊的也就两三户，还都是和山羊圈在一起。

红豆看着大龙怀里的小南云，这几日不见瘦反而胖了，顿时心中有了想法。

“姜婶儿，你等等。”

“啥事啊？”

“你家这奶羊卖不卖？我瞧着你和姜大哥都不太爱喝羊奶的样子……我家南云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短不了这奶水，如芸如今是喂不了的。”

红豆这一开口，姜婶可是喜出望外。

这奶羊她养的够够的，大南国没有吃奶羊的习俗，都说奶羊的肉不好吃，要不然，早成了她家桌儿上的一盆烀羊肉了。

“那个……秀才娘，你当真要买俺家这头奶羊啊？”

一时半会儿改不过口，索性就先这么叫吧。

反正这镇上的榜单还没放出来，管他秀才还是进士，在姜婶看来其实区别不大。

“是啊，你就卖给我们家吧。”

红豆知道姜婶儿心中乐开了花，却详装不知道继续说：“多少银子，你说。”

姜婶儿也不好意思多要，便说：“这羊是我从我妹夫家牵回来的，也没花银子。可这几个月……它竟挑嘴，吃了我半口袋黄豆！俺家老姜天天给它弄草料，它这嘴还尖着呢，单挑嫩的吃不说，还得给拌细糠。”

奶羊虽然不值钱，可确实喂了好几个月，下了力气和本钱的。

“那……半两银子，成么？

姜婶试探的问道。

红豆当即应了，回去拿了半两银票从墙头的另一边递给姜婶儿，又让大龙现在就去姜家把奶羊牵回来。

半两银子一头奶羊，其实姜婶儿要的有点多。

可人家帮忙照顾了好几日的小孙女，红豆自然不能跟姜婶因为一头奶羊讨价还价。

这份远亲不如近邻的情谊，哪里是银子能还的上的。

屋子里，小天青垫着脚尖儿趴在炕沿儿边，眼泪汪汪的看着如芸。

娘如今都不认识天青了，抱着一个枕头眼神中透露着茫然和恐惧，一个劲的被堆子里钻……

“娘……”

天青小鼻子酸酸的，喊了一声“娘”就哭了起来。

这一幕任谁看见都要心疼死了。

“娘……奶奶带回来一个爷爷……给你治病……娘不怕……”

一个五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安慰着自己的娘亲，简直要虐死人了。

众人不由擦拭眼角儿，耿老太太也低声呜咽起来。

“大虎呢？”

红豆想起从回家还没看见肖大虎，自己媳妇儿病了，得空不知道在家照顾？

这个时间该从镇上回来了!

“去铁牛家喝酒了……”

耿老太太道：“这几日我在这，饭菜他自不必管的。如芸又哭又闹，他也烦心，从镇上一回来就去找铁牛……铁牛家办酒席，好些剩菜……”

韩红豆听闻耿老太太这一席话，气的脸色发青。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当即就能冲到铁牛家把肖大虎扯着耳朵拎回来。

眼下，家里有外人，红豆顾不上去教训肖大虎了，安顿花儿和花儿娘先去自己屋里休息后，又让给一家三口准备了一口热乎吃食，花儿爹便来到如芸的屋子替她把脉。

大伙儿头回见到外面的郎中，村里也就老徐叔会把脉，可这花儿爹把脉似乎比老徐叔用的时间长上一些……

“我闺女怎么样啊？她这……这疯病还有的治吗？”

经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耿老太太对如芸的那份母爱已经彻底的被调动起来，眼巴巴的望着花儿爹连声问道。

“安静……别说话……容老夫仔细琢磨这脉象。”

“哦……哦……”

……

就这样，花儿爹给如芸的左手把过脉后，便换右手。

循环了三四次，这才开口道：“还好还好，她这脉象不稳，当是急火攻心惊觉刺激所致……这病来的急，相比好的也会快些。索性心血淤积并不严重！我料她吃我两幅药定会好转！”

“真的？这太好了！您的药……”

红豆看花儿一家身上只有花儿背了个软塌塌的包袱，里面大概也只是几件换洗的衣裳，花儿爹说的草药从何而来？

“就是个方子……你去你们镇上的铺子自己抓药回来，再买一个专门熬药的紫砂壶，我给她亲自熬！”

花儿爹现在一穷二白，半片草药也买不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一身本事，这敢信他的人也几乎没有了。

红豆没有研究花儿家为何家道中落，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就凭花儿姑娘那一身的志气，她说她爹能治疯病且信誓旦旦，自己就愿意堵上一次。

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治好，皆大欢喜。

若是实在不行，日后再想办法，也定然不会让如芸年纪轻轻就这么疯癫下去的。

“这方子你拿好，明日就去镇上给她抓药吧。”

花儿爹的方子是写好的，只是方才又和天青要了笔墨，在这方子上填了一剂五味子和金银花之之类的寻常小药。

红豆接过房子，略微一看，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液。

“红灵芝……”

别的不说，但说这红灵芝就是大南国一等一的名贵总草药。

“灵芝最能安神补脑，贵是贵了点儿。”

花儿爹环顾四周，便知肖家也只是寻常农户，又是嗷嗷待哺的小孙女，又是疯癫无状的儿媳妇，也真够她受的。

“要不，多下一剂五味子，把这灵芝换掉吧。或许多吃一段日子，也能有效。”

花儿爹说着就要去拿毛笔改了方子。

红豆忙说：“不用换，我以前也听说过灵芝补脑很有效果。她如今脑子都乱了，再不吃点好药怎么成？伯父你不用管我们这个家如何，只要能治好我儿媳妇的病便是了。”

“好！”

花儿爹连连点头，又同一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耿老太太道：“天底下这样的婆婆不多啊！”

耿老太太羞愧的脸色通红。

她这个当娘的，除了折腾自己的闺女，便是想着拿闺女贴补儿子。

闺女病了，让她照顾几日她原本都是不肯的……

“是……是好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