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屯山

水屯山位于穆国都城蒙都外二十里，山高且陡，在水屯山最高处有一泉眼，泉眼汩出的水分别向山的阴阳两面流下，形成两条小溪，两条小溪犹如一根银带将水屯山一分为二，不过此时正值寒冬，小溪已经结冰。

 正午时分，苏长贤的马车就已经到了水屯山脚下，马车行至陡峭处，苏长贤和苏叶下了马车。

 苏长贤道：“车上不去山，接下来我们得走了。”

 苏叶点点头。

 苏长贤一挥手，侍从抬出两只箱子。一行人便向山上出发了。

 水屯山上有一座道观，观内有一老道，须发皆白，正自端坐冥想。观外有数十个道士正在排练阵法，数十人皆手执长剑，时而转圈，时而合拢，时而分散，数十柄长剑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剑光闪闪，看得人眼花缭乱。

 此时，一个青年道士匆匆从山下跑来，直入观内，刚要张口，见老道正在冥想，便将话憋回去了。

 老道仍旧紧闭双眼，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青年道士拜道：“回师祖的话，山下有人来了。”

 “什么人？”

 “是上将军之子，苏长贤。”

 老道缓缓睁开双眼：“现在到哪了？”

 “已至半山腰。”

 老道缓缓起身，走到外面。

 众道士见师祖出来，停下剑阵，一齐转身拜见老道。

 老道缓缓说道：“你们的五位师父正在闭关参悟五行剑阵，现在山下有客人来了，你们准备迎接一下吧。”

 众道士齐声道：“是！”

 苏长贤一行人走至半山腰时，苏叶已开始大口喘气，显然疲累不堪。

 苏长贤道：“小妹，累了吧，累了就歇一会，这路啊，远着呢。”

 苏叶却不服输：“谁说我累了？我还能走！”

 苏长贤笑道：“你不累，这些抬箱子的士兵也累了，你不休息，总不能让他们也不休息吧。”

 苏叶见苏长贤给了台阶，自也不再逞强：“好吧，那就让他们休息休息吧。”

 众人寻了避风处，便坐了下来。

 苏叶驻足远眺，指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小方块道：“二哥，那里就是蒙都吗？”

 苏长贤点点头：“是啊。”

 苏叶道：“从这里看过去，我们的都城好小啊，才这么大。”说着，苏叶用手比量出现蒙都在她眼中的大小。

 “现在我们才在半山腰，等我们到了山顶，蒙都就更小了。但那时，你就不仅仅可以看到蒙都了，蒙都周边的城池也都能见到。”

 苏叶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叫站得高看得远嘛。”

 苏长贤淡淡笑了笑，将头转向一边。

 苏叶突然“哎呦”一声，树上竟落下一颗松果，正好砸在苏叶头顶，苏叶抬头看去，树上竟是一只松鼠。

 苏叶开心叫道：“二哥你快看，是松鼠！”

 苏长贤道：“你若喜欢，二哥把它抓来可好？”

 苏叶道：“好呀好呀！”

 苏长贤将衣摆收起，而后提气一跃，单手抓住树枝，而后借力翻腾而上，双脚稳稳的踏在树枝上，没等松鼠反应过来，便已将它抓在手中，而后一跃而下。

 “二哥好轻功！”

 苏长贤将松鼠递到苏叶面前，苏叶伸手接过，那松鼠竟然不怕人，在苏叶手掌上左转转，右转转，顺着苏叶的胳膊爬到了苏叶身上。

 正在苏叶乐不可支的时候，松鼠陡然在苏叶脖子上咬了一口，苏叶疼的大叫一声，松鼠继而跳到地上，一溜烟的跑远了。

 苏叶转头看去，那松鼠竟然停在那里回头看她，似在向苏叶挑衅。

 苏叶有些恼火：“看我不抓住你！”说罢，提足向松鼠追去。

 苏长贤急道：“小妹！”

 苏长贤教过苏叶轻功，可苏叶一来不勤加练习，二来只是好奇才磨着苏长贤教她的，所以苏叶的轻功仅仅是掌握了点皮毛，

 见苏叶越跑越远，苏长贤对士兵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说罢，向苏叶追去。

 松鼠跑跑停停，似在有意等苏叶，过有一刻钟，松鼠突然寻一棵大树爬了上去，苏叶随即停下，只见前面是一大片洼地，里面竟然全是尸体，苏叶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一直跟在苏叶身后的苏长贤，听到声音，立刻脚下发力，两步便跃到苏叶身边，苏叶扑到苏长贤怀里，紧紧抱住苏长贤。

 苏长贤一边安慰着苏叶，一边看向前面的尸体，看尸体的穿着，不是中原人，而像是北方狼族人。

 狼族人怎么会死在这里？苏长贤心中不解。他推开苏叶：“小妹，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苏长贤伸手摸向腰间，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小心翼翼的向尸体走去。

 苏长贤走近尸体，发现尸体已经冻实，想必死去已有些时间了，观他们的容貌与衣饰确为狼族。

 狼族位于穆国北方，狼族之地西有胡人，南为离秋国与穆国，人员较少，但天性凶狠好斗，以捕猎为生，而他们最好的猎物就是西面的胡人，胡人为游牧民族，养有无数牲畜，数百年来饱受狼族之苦。

 见如此之多的狼族人死在穆国都成外不远的水屯山，苏长贤眉头紧皱，检查过后，发现这些狼族人身上毫无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苏长贤从洼地中出来，苏叶急道：“怎么了？二哥？”

 苏长贤摇了摇头，与苏叶走回，命人台上箱子上山去了。

 还未至道观，便有道士迎出，道士引苏长贤入观，因苏长贤的师父正在闭关，所以苏长贤见到的是师祖。苏长贤只见过一次师祖，就是拜师的那天，此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师祖。

 老道双眼紧闭，端坐于观内。

 苏长贤跪下叩首：“徒孙苏长贤拜见师祖。”

 “起来吧。”老道依旧没有睁眼。

 苏长贤起身。

 “你有何事？”

 “回师祖，徒孙这要出远门一趟，想念师祖与师父，因此特来探望。”

 “你师父正在闭关。”

 “我已听师兄说了。”

 “既如此，就回去吧。”

 苏长贤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禀师祖，徒孙上山时意外发现山中有许多狼族人的尸体，师祖可知晓？”

 老道睁开眼睛，双目直射苏长贤，苏长贤一惊，赶忙低头，避开老道双眼。

 老道站起来：“此话当真？”

 “徒孙不敢撒谎。”

 老道修为很高，这水屯山发生的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如果真的有狼族人死在水屯山，他却没有发现，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杀这些人的凶手远比老道修为深厚。

 老道让苏长贤带路，亲去查看。

 老道检查过后，心中震惊，这些狼族人的确是被人所杀，而伤口就在他们的咽喉，伤口极细，莫说是苏长贤发现不了，即便是老道自己也是检查良久之后才发现的。

 老道让道士们将尸体搬到观中，观中暖和，过有一段时间，尸体慢慢解冻，果然，每一具尸体的咽喉处都渗出淡淡的血丝。

 老道闭目。

 苏长贤见老道久不开口，有些坐不住了：“师祖，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道睁眼：“被人杀死的。”

 “徒孙知道他们是被杀死的，徒孙之意是他们被什么兵器杀死的，杀死他们的人是谁？”

 老道再次闭目，摇了摇头：“观其伤口薄如蝉翼，据贫道所知，天下并无如此之薄的兵器。”

 竟然连师祖都不知晓，苏长贤震惊了。

 过有片刻，老道再次开口：“你可查查此地为何会有狼族人，去吧。”

 “多谢师祖指点。”

 苏长贤还没有走。

 老道看着他：“你还有事？”

 苏长贤犹豫了一下，道：“徒孙此次上山还有一事。”

 老道在等他说下去。

 “此番徒孙欲去为小妹订婚，想请师祖卜一挂。”

 老道站起，转身，竟大踏步向观后走去：“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卜与不卜又有何分别。”说罢，人已不见。

 苏长贤退出道观，愁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