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排挤

杨信故作不解，说道。

“何出此言啊？”

刘武与杨信做了一辈子的同朝之臣，亦是一辈子的好友，他太了解杨信了。

“老哥哥你与我这里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对大皇子十分中意，决定将孙女嫁予他？”

见杨信点了点头，刘武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你给陛下说的那个法子是权宜之计，你这人一辈子都不是愿意将就折中的人，突然转了性子，就是为了给大皇子争取时间。”

杨信背着手，苍老的脸上是感慨与追忆。

“遥想当年你我与陛下在汴梁城外纵马游猎何等快意？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咱们老了孩子们却不老，为孙女择一良婿，为后人铺铺路，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以后他们的本事和造化了。”

岁月不饶人，不过是出来多走了两步吹了吹风，杨信便咳嗽起来。

“老哥哥保重身体，快快回去吧，瞧你咳嗽的。”

刘武与杨信挥手告别，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真是见一次少一次喽。

……

宗人府，乃是于大乾初立的时候所设，掌管大乾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

其职责在于按时撰写帝王谱系，将宗室成员后代的的嫡庶、名称封号记录下来。

嗣职袭位情况、生卒年月日都要记述明白，还要负责婚嫁、丧葬谥号等事。

作为宗人府宗人令的司徒舟，最近很郁闷。

司徒舟一辈子小心谨慎，不得罪任何人，却偏偏在一件事情上走错一步。

大皇子秦明的案子司徒舟参与调查，结果将自己给牵扯了进去，秦明找到了关键的证人，他也上去作证。

结果证人福临被二皇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生生杀了，那一刀好像也扎在了司徒舟的心上。

司徒舟在案子结束之后疑神疑鬼了一阵子，总怕要被人害了灭口。

秦昆杀了人还是在太极殿上，结果陛下罚了秦昆去太庙下跪反省。

司徒舟看明白了，和皇族相比他就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人，老老实实做到告老还乡才是正道。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司徒舟的境遇从那件案子开始有了彻底的变化，他忽然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宗人府里面的下属表现的还不明显，毕竟他宗人令好说歹说也是正三品的官员。

这正三品更多是表面上，没有什么实权。

在和其他衙门的人接触的时候，司徒舟那种被完全排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之前与他一起喝酒的几位京中官员纷纷找借口推脱，今天我有事，明天我家中有事，总之就是变着法的躲着他。

司徒舟心中郁闷，终于有一天找到其中一人，询问原因。

那人也实话实说，不是他们不讲情义，实在是公孙丞相发了话，说司徒舟这人德行有问题，凡是京中的官员都不该与其有交集。

丞相是文官之首，公孙迟一句话就给司徒舟定了性，你德行有问题！

司徒舟委屈极了，想他出身寒门好不容易依靠科举成为了宗人令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

结果被公孙迟扣了一顶大帽子，公孙迟越想越憋屈，索性前往蔡河边吃酒。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司徒舟寻了一间安静的酒楼，这里客人不多十分清净。

他上了二楼寻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好酒，两个小菜自酌自饮起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大殿下啊大殿下，就因为您我的仕途到头喽。”

司徒舟之所以郁闷的另外一个原因，还在于公孙迟上书朝廷，要改制宗人府。

将宗人府中一大部分掌管的事务移交给礼部，缩减宗人府支出。

司徒舟面临着失业与打压，越喝越上头，一杯接着一杯。

“小二，再来一壶酒！”

啪！一壶酒放在了桌上，一位白衣青年坐在了司徒舟的对面。

“司徒大人好雅兴，一人在这儿欣赏画船喝酒。”

司徒舟寻思谁这么不识趣儿，定睛一看原来是秦明的时候吓了一跳。

“殿……殿下？”

他慌乱地站起身就要行礼，秦明哈哈一笑。

“这里又不是宫中，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尝尝我的酒如何。”

秦明带来的是宫中的佳酿，香气扑鼻，可是司徒舟却压根没有心思品尝。

“殿下今日来找下官有什么事情么？那件案子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绝无半点隐瞒。”

他误会了秦明的来意，秦明朝店小二招呼一声，又要了两道小菜。

“我就不能是恰好来这边，又恰好和你司徒大人偶遇么？”

司徒舟苦笑，都这个时候了秦明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殿下别拿下官开玩笑了，请您明示。”

秦明见司徒舟毫无幽默感，只好书归正题。

“司徒大人最近的近况可好？”

不好！司徒舟差点脱口而出，他犹豫片刻说道。

“还是老样子马马虎虎，等丞相大人裁撤了宗人府的部分职能移交礼部，我们宗人府便更清闲了。”

秦明心中暗笑，感觉司徒舟这人挺有意思，火烧眉毛了还能强装镇定。

“可是我听见了一则消息，是关于司徒大人你的。”

秦明一句话将司徒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丞相大人对宗人府过去三年的账务的卷宗要提出审核，这若是发现了什么纰漏，怕是司徒大人难辞其咎啊。”

完了！

司徒舟心中哀叹一声，怕什么来什么，公孙迟这是要赶尽杀绝，连宗人令都不让他做了啊。

以公孙迟的权势，就算司徒舟没有任何贪赃枉法的地方，也能给他安排出错来。

他一时间乱了方寸，连杯中的美酒洒了都未发现。

“丞相大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秦明故作严肃的叹息一声，说道。

“司徒大人现在的是退无可退，你想要继续在京城立足，不容易啊，不过我却能给你一个机会。”

司徒舟不是傻子，闻言强行稳定心神，问秦明。

“殿下的意思是？”

秦明举起酒杯，和司徒舟碰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你成为我的亲信，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一起在东京城中闯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