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孟然

前面的丫鬟道：“我们姑娘半夜发了热，急着出去抓药。”

守门的老家仆打量一眼，点点头放行。

一出角门，前头的丫鬟腿脚一软，扶着墙停下来。

“姑娘，等，等一等，让奴婢缓一缓。”

后头的丫鬟走上前，笑吟吟的打趣：“瞧你这点出息。”

紫芝一张小脸几乎皱成苦瓜：“奴婢把您带出来，被发现了可是要挨打的，当，当然害怕，我的姑娘，您不好好睡觉，到底要去做什么？”

沈沛筠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的手臂往前带：“出来帮你壮壮胆。”

紫芝腿更加软了，完了，完了，姑娘不是要带她去抓鬼吧，她最怕鬼了！

大夏民风开放，且无宵禁，到了晚上自有另一番热闹。

沈沛筠与紫芝在一条繁华的街区内穿梭，最终在街尾处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家茶馆，匾额上用苍劲有力的字题着翰茗轩三字，门前挂的灯笼尚是崭新，却未亮起，门庭清冷。

与之相对的是对面的一家茶馆，馆内外灯火喧嚣，人声鼎沸。

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迎面走出来，与沈沛筠相对而来。

少年歪着头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继续继续关门：“两位姑娘，本店打烊了。”

紫芝拧着眉不悦道：“哪里有往外赶人的。”

少年神色恹恹：“店内的小二都已走了，你们来了也无人烧茶做点心。”

沈沛筠拦下又准备张口的紫芝，压低嗓音：“我不是来喝茶的，是想同姑娘谈一谈。”

少年手一抖，咯噔一声，门锁落在了地上：“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沛筠葱白细指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少年恍然大悟，面颊微微发红，一面低声嘟囔一面弯腰捡锁：“怎么旁人女扮男装都挺成功，独我不行。”

沈沛筠将这话听了进去，暗暗摇头。

她能一下子识破，无疑是因为她也曾有过女扮男装的经历。

不过她心思缜密，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在装扮成男子时，会刻意将鬓角的发丝留下两缕，一般的男子较为粗心，且只要不近距离接触，是不易被发现的。

沈沛筠被引到了二楼的雅间之内，被拆穿的姑娘跑前跑后，又是点灯又是泡茶，等坐下时，面颊已是红扑扑一团。

“我不大会泡你们这里的茶，这个是我们那的，额……就是蒙北一带的，叫奶茶，你尝尝看，对了，你们叫我孟然就好。”

沈沛筠低头看了看，杯中茶水的颜色果然与平时所饮不同，浅淡的褐色，奶味浓郁，口感亦是香甜丝滑，奶味浓郁。

紫芝捧着喝了一口，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姑娘，这个什么奶茶，跟咱们这的不一样呢，好好喝。”

沈沛筠由衷的赞叹：“的确可口。”

孟然美滋滋的咧嘴笑了笑：“那是当然，在我们那卖的可好了，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只可惜在你们这竟然行不通。不说这个，你方才说有事同我谈，是什么事？”

沈沛筠用帕子擦拭过唇角，开门见山道：“我可以帮你的茶馆起死回生，但同样我也需要你以等价的利益交换。”

孟然收敛起笑意，认真的打量她一番：“你的衣裳……不对，你不是丫鬟吧。”

紫芝吞下刚刚塞进口中的糕点：“这是我们府上的姑娘。”

孟然撑着下巴，情绪又恹了下来：“你们这的姑娘不是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怎么可能懂得做生意？”

她并非蠢人，到现在也想出了自己能被轻易识别的关窍，自然不会将对方视为能人异士。

沈沛筠目光坦然清透：“你的茶馆开到今日，想必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吧？京城的租金原料皆价值不菲，这般空耗着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此又能支撑几日？我不仅愿意替你出谋划策，还愿意出资。”

说话间，她转眸看了紫芝一眼。

紫芝磨磨蹭蹭的摸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袋，放在桌上展开，里面尽是一些金玉首饰，只算重量便有一斤半，可价值不菲。

这都是姑娘的全部家当，若早知道姑娘是打这个主意，她死都不能全都装起来。

孟然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拧着眉一脸纠结：“实不相瞒，我这店已开了两月有余了，比对门那家开的还要早，可我这一直没什么生意，你把这些都投给我，难道不怕也赔了进去？”

紫芝在旁侧疯狂点头，这位姑娘说的对啊，他们的这傻姑娘可别将嫁妆本都赔进去。

沈沛筠乌泱泱的眼瞳没有半点变化：“姑娘还没听我的要求呢，明日我便需要姑娘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散播消息。”

沈沛筠悠然道：“茶馆是人员密集之地，一向是最容易散播开的，我相信姑娘应该比我明白。”

孟然面色微微一变，两手紧紧扣着桌角：“你……该不是要作奸……不对，做做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凡是想要搞情报的都不是好东西！

她还想活命啊！

“噗——”

紫芝一口茶水喷出来，小脸煞白：“姑娘，您可不能这样想不开啊。”

沈沛筠险些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揉了揉眉心，道：“我只是一个寻常姑娘，还不想被抓去吃牢饭。”

孟然长长舒出一口气，盯着一桌的金银财宝认真思考了一番，拍桌应下：“行，我相信你。”

说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沈沛筠与她击掌为誓：“合作愉快。”

敲定过此事，沈沛筠便拿了一盏烛台，踱步在茶馆上下走了一圈。

半柱香后，她重新坐回来，已是胸有成竹之态：“你这店总体格局并无太大问题，只是有些东西似乎瞧着过于新颖，还有你店内主推的奶茶，受众都有些微问题。”

孟然一脸好奇：“有什么问题？”

沈沛筠缓缓道：“你的奶茶很好，但牛乳价贵，如此一来，茶品的价格自然高于一般茶楼，但你的受众只是寻常百姓，需知普通百姓多以耕种为生，一年收入至多不过十两，如何喝得起你这奶茶？”

孟然咬着唇若有所思。

沈沛筠继续道：“城内百姓不是不能接受新颖之物，只是要看是何等人群，你既面向普通之人，自然要做些寻常价低之物，你对面的茶馆便深谙此道，茶点更不必要那些精细点心，寻常瓜子花生便可，还有……”

她侃侃而谈，句句有理，处处着重。

孟然想了许久，才认同的点头：“你说的对，但我的奶茶……”

她还想让她的奶茶能卖到绕大夏几圈呢。

沈沛筠微微一笑，满身从容气度：“我另有法子。”

孟然顿时转忧为喜：“只要我的奶茶能卖出去，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