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气

长庆伯夫人气血上涌，惊惧急切之下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她身侧的丫鬟婆子险些吓得一同撅过去。

云乔下意识转头看向紫芝，满脸古怪。

紫芝也呆了，莫非她这嘴出去一遭开了光？不对啊，那她夜里梦话总念叨自己要聪明些，怎么没有半点用处？

沈沛筠轻咳了一声，提醒一句：“伯夫人这个样子该请个大夫来吧。”

长庆伯夫人悠悠转醒，一句话缓半口气：“不必，快，快回府，我即刻便要回去！”

丫鬟婆子不敢违背，忙将人上扶上马车带走。

云乔望着人走远了，眼中的幸灾乐祸这才不加掩饰。

沈沛筠与紫芝回了府，目光一扫，落在侍奉在外的紫芸身上。

紫芸原是凌氏送来的丫鬟，前世她被张姨娘教导的乖顺听话，对凌氏惧怕多过敬重堤防，一直不敢多用紫芸，早早就将她许了人。

但以她如今的眼光来看，紫芸是极聪慧通透的，若不然，只张姨娘的手段，前世是绝不能容她活到平安嫁人的。

这样的人倒是可用。

沈沛筠心念一转：“紫芸，你来。”

紫芸低眉顺眼的过来：“姑娘吩咐。”

沈沛筠审视她一眼，低声道：“我今日在府内看到了长庆伯夫人，云乔的脸色也不大对，怕她是为了二姐姐的婚事来的，我记得你从前在母亲院子里做活，可否回去替我探听一二？”

紫芸犹豫了片刻，她在香芜院活下来不易，并不想太出挑引人注意，尤其张姨娘，可姑娘如此恳切，她无法拒绝。

思及此，她便福身一礼：“是。”

紫芝打了个呵欠，万分感动，呜呜呜姑娘太好了，知道她在外头一晌午跑累了，没叫她去。

紫芸的办事能力果然不错，回来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吐露。

“长庆伯夫人得了庚帖烧毁的消息，亲自来退婚的，还……说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

沈沛筠温声道：“都说了什么？”

紫芸心绪回落一些：“伯夫人说二姑娘品貌不端，又是妾室所生，诗书不全，早该知道是八字不好的。”

沈沛筠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如处冰天雪地。

二姐姐是她在府内最挂念的人，特别在知晓前世她的死可能与自己的夫婿有关，更加愧疚。

这样的侮辱，她决不允许二姐姐承受。

紫芸深感压力，果然大丫鬟难做，她还是回去当她的透明人吧。

紫芝暗戳戳看了她一眼，嗯，多一个人真好，能替她挡一挡主子的冷风。

沈沛筠很快恢复理智，坐在桌前静思。

庚帖烧毁一事，捂着都来不及，如何会传到长庆伯夫人耳中。

府内最不见得大房好过的人是……元氏！

一条条脉络分明的思绪摆在眼前，沈沛筠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谣言算得上世上最可怕之事，这些话今日传到长庆伯府，名日就会全城皆知，若是二姐姐心头脆弱，逼的人寻死都有可能。

元氏踩在她的底线上，她就揭了元氏的面皮。

午膳过后，舒荣堂一片和乐，凌氏也被请了来，陪坐一旁。

元氏坐在一旁，口中不时睡着些逗趣的话，安老太太被逗的眉开眼笑，笑着让丫鬟端来小厨房新做的点心。

糕点端来，厅内人吃着糕点，也就安静了几分。

丫鬟捧着丫鬟送到沈沛筠面前，她却迟迟未动，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凌氏眼风扫了来，沈春华忙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仍如入了神般一动不动。

安老太太的注意力也被挪了过来：“五姑娘怎么不吃糕点？莫不是不合胃口？”

沈沛筠这才回了神，长睫微颤，唇角微绷：“孙女只是想起一件事，心中愧疚，没有脸面吃祖母赏的糕饼。”

元氏眸光一定，柔声道：“你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好好说将出来，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会为你求情。”

面目柔和，说出的话却分明是引诱之言。

凌氏不冷不热的瞧来一眼，眼中似有嘲弄。

元氏暗暗紧了紧收拢在袖中的手。

沈沛筠低垂着头，脸上是浓郁的懊悔自责：“今日孙女出去买脂粉，回来时遇到了长庆伯夫人，但孙女眼拙，一时没认出来，正同丫鬟说着路上所见所闻，哪想到被伯夫人听到，多瞧了我一眼，样子很是不对，之后小厮来报了信就晕倒了，孙女思来想去，实在愧疚不安的紧。”

凌氏柳眉微蹙：“既是见了小厮才晕倒，大体来说，与你还是没有关系的，你何须愧疚。”

听云乔所说，那些话分明是丫鬟所说，怎么变成她了？

沈沛筠声音细软却不纤薄，每一字都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孙女想着，定是因为伯夫人先听了我的话，心里事先有了打击，之后才一蹶不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况且伯夫人的是为着二姐姐的事来的，若是我惹恼了伯夫人……”

沈春华浑身一颤，手中捧着的茶盏盖儿掉了下来：“伯夫人……怎么……怎么会知道。”

话题终于引到了正处，安老太太的注意力被全数吸引，皱眉道：“此事到底与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只是，伯夫人是为二姑娘的婚事来的，我怎么不知？”

元氏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凌氏简言意骇：“今日上午来的，是为了庚帖起火一事来退婚的。”

安老太太面色发沉：“这样的丑事什么会被伯夫人知晓，你是怎么管家的？”

凌氏面庞结了冰霜：“老太太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儿媳昨日与老爷商议时已发了话让下人们都闭紧嘴巴，这等关乎门楣清名之事哪个不要命的会朝外说？”

“哼，你是瞧我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如今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安老太太目光微不善，于她眼中，这个儿媳年轻时便对她时有顶撞，这些年虽然安生了些，但因至今无所出，到底让人不满。

眼下分明是故意在跟她犟嘴。

凌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儿媳不敢。”

沈沛筠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内是如小鹿般的揣揣不安：“祖母，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将此事透露过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