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阈值空间

他惊魂未定地看了眼手里的美工刀，没想到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救了自己两命。

但也仅仅是个美工刀啊，在刚才那么大的冲击下，刀刃早已断成了两截，另外一半部件踪迹，十有八九留在了怪物的飞鳍里。

孟凡青无力的瘫坐在原地，他已经渴到看见地上的粘液都有冲动了。

怪物因为受了重伤，始终隐在黑暗里，不再出现，但那浓重的呼吸声，以及略微刺耳的“嘶嘶……”就这么时弱时强地回荡在周围。

孟凡青坐在黑暗中，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只能通过那怪物细微的动静判断着它的举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胳膊撕裂般的疼痛，应该是太过用力，导致伤口恶化了吧。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活下去便是他最大的信念。

孟凡青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应该是严重脱水导致的呼吸急促，头也开始时不时地抽痛，晕眩，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知觉。

黑暗中的怪物还在蛰伏，为了让自己能够坚持住，他拼命地掐着自己的小腿。

这一掐不要紧，那龟裂的皮肤竟然被他生生地扯下一块干皮来，被手指按下去的地方，也一直没有恢复原样。

孟凡青蹙眉，完了，看起来情况很严重。

“咯咯咯咯咯咯”，不远处的黑暗里，怪物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这一下，直接激得孟凡青汗毛倒竖，他条件反射地去撑地面，好让自己站起来，结果，这一掌下去，不仅在粘液里打了滑，更让他彻底倒了下去，再想爬起已经浑身没了力气。

糟糕！

他心里大惊，脱水的症状已经到了极限，浑身没劲，站不起来也就算了，甚至连刚才用力的小臂，都已经开始肌肉筋挛。

“咯咯咯咯咯咯”，怪物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是窥见了孟凡青的现状，表现出了莫名的兴奋，那声音里甚至有戏谑和嘲笑的感觉。

“妈的！”

他绝对不能死，他要活着！！

他用脚奋力地蹬着地，尽量让自己与怪物的距离越来越远。

没用的，放弃吧。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你杀不死我的。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嚣张。

你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渐渐地，孟凡青看着怪物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它四裂的嘴竟然扬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狰狞地低吼。

原本被他拽断的两只触手，竟然已经停止流血了，并且，断裂的伤口处竟然还伸出了小小的肉芽，像是重建的肌肉组织。

孟凡青微微蹙眉这怪物的恢复能力竟然这么强？

再一看它的飞鳍，也已经齐齐地往外增生了一些，虽然麻麻赖赖的，看不出样子，但至少恢复了一些。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完好的触手在空中张扬地飞舞着，又是一阵咯咯咯地声音，孟凡青这才明白，怪物竟然在笑。

“快死的人，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孟凡青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即便之前潜能再怎么被激发，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之躯，如今已经到了穷弩之末了。

这时，他又想到死亡日记里的内容，如果他没有被这个怪物杀死，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想明白一切，他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换了个盘坐的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放松一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悦此前给自己的橙子，缓缓地剥了起来，那样子到不像是他即将走向死亡，更像是来春游的。

怪物见他如此悠哉，突然恼羞成怒，朝天嘶吼了一声。

“你竟然敢无视我？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孟凡青撇撇嘴，说：“反正都要死了，不是被你杀死，就是被渴死。你不知道我们这有个老规矩吗？人走之前，最差也得做个饱死鬼，我可不能亏待自己。”

“呵呵，没想到你们人类，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在身上的。”

“嗯，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也就有点自知之明了。”

“看来你知道自己是走不出这片区域了。”说到这里，怪物突然瞪大眼，飞扬的触手也略微绷直，像是响尾蛇的尾巴一把，飞快的抖动起来。

“不对，你怎么知道自己走不出这片区域的？”

孟凡青掰开橙子一半的皮，想要将里面的果肉剥下来时，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粘液，便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衣服擦，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浑身粘液，整个人湿哒哒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轻叹一口气，有些无所谓的，直接上手将橙子果肉取下来，塞进嘴里，慢慢地、享受的咀嚼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显得怡然自得。

“谁家通风管道能有这么大的空间？而且刚才在我进来的时候，没看错的话，那通风口边缘扭曲了，阈值空间是吧？可以随意变化。我猜这个空间的形成，十有八九跟你有关？或者，跟现实里的另外一个怪物有关。不过都是怪物，你们于我而言，都是一种东西，没区别。”

孟凡青越说越冷静，原本撕裂般疼痛的脑袋，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意识和理智一瞬间都回来了。

大概是饥渴到了极限，那带着丰腴果汁的橙子进入到他的嘴里，竟然无比的甘甜，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爆浆与解渴。

这是一个橙子应该拥有的能量？

不过，也就是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孟凡青将自己进入2000年这个时间以后的事情想了一遍。

看不清的人脸和树木，消失的街道，某段重复相似的街景……很像是他在一个不怎么开放的游戏世界里，被卡了BUG的地图，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而且，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让他产生晕厥般的闪送，也是很大的问题。

这里，不像是2000年，更像是一个空间。

一个建立在某人记忆和意识形态上的空间。

孟凡青继续咀嚼着橙子，看着手里的皮，他忍不住放在鼻子下，狠狠地嗅了一下。

这个熟悉的清香味道，是他唯一感觉自己还存在的证明。

其实从医院那会开始，他就意识到，医院里竟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喂，当他坐在大片的血液之上时，也没有任何血腥味。

一切，都像是幻想出来的。

万一，眼前的怪物也是幻想出来的呢？

想到这，孟凡青抬起头，眼神凌厉，像只猎鹰般看着步步逼近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