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清晰又虚无

“警察同志，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可疑？”

“什么什么？我听说你家来了个怪人？”

“哪呢，让我看看！”

“大家都散开点，差不多得了，万一真是什么坏人，伤到你们怎么办？”

“哎哟！！这么多血！他该不会死了吧……”

“我去，我可是带家伙来的，大伙儿放心吧，他要是敢起来怎么样，我就！哎！一下，给他拿下……”

“去去去，就你贫……”

孟凡青听着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心中的烦躁徒增几分，不禁皱起眉头。

这时，他感觉有人拉起了自己的胳膊。

孟凡青心下一惊，十分警惕地睁开眼，于此同时，他迅速向旁边挪动几分。

这一系列敏捷又快速的举动，把过来查看他伤势的警察也吓了一跳。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孟凡青才看清眼前这人穿着一身制服，在仔细看，总觉得他有些面熟。

孟凡青轻声问：“陈队？”

陈有理左右看看，表情疑惑。

“你在叫我？”

孟凡青挣扎着换了个姿势，有些虚弱地靠在柜子上，仰头看着眼前十分年轻的警察，微微点头。

“你是陈队吧？”

说到这，旁边突然有人笑了起来。

“小陈，他居然喊你陈队，你该不会是升职了没告诉我们吧？”

陈有理有些羞涩，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呵止那些起哄的人。

紧接着，又问起孟凡青来，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你认识我？”

孟凡青抿着嘴，说：“陈有理，和邦社区派出所刑警队的队长，不过，那都是20年后的事了，你现在应该刚毕业吧？”

陈有理听他这么一说，明显被唬住了。

紧接着又怕有人起哄，赶紧说：“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但是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十分可疑。”

孟凡青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所以呢，你要把我抓回去吧？”

孟凡青瞥了眼自己的胳膊，还好，血已经止住了。

这时，他的肚子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咕咕噜噜的，顿时让看热闹的群众沉默了下来。

“妈妈。叔叔是不是很疼啊？”

小悦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杨淑珍吓得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尴尬地朝人群笑着。

陈有理看了看孩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孟凡青的伤口，轻叹了口气。

“这样，鉴于你受伤，我们先帮你看病，但是之后，所有的问题，你必须交代清楚。”

孟凡青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默认同意。

随后，他在陈有理的搀扶下，终于走出了那个后厨房间。

这下，他才彻底看清这个穿越回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清晨初升的阳光越过茂密的枝叶，撒在水泥地面上，按理说应该十分耀眼明亮。可是不知为何，那阳光看起来灰蒙蒙，甚至就连眼前，都像是蒙了一层灰尘，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

小区往外延伸的林荫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穿蓝色工装服的工人，他们有些把外套系在腰间，有些将外套搭在肩上，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啧叼着根烟。

从不远处走过的时候，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孟凡青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他失血过多的原因，那些人的脸，似乎格外的蜡黄，像美颜相机里磨砂的那种滤镜，看不太真切。

跟他们相比，门口的这些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的清晰，甚至到蔡勇军杨淑芬这一家以后，倒像是4K高清的VR画面凸显在眼前一般，清晰得不太正常。

两下对比之下，那种令人不适的诡异感，再次出现。

孟凡青被陈有理带到路口，他放眼望去，那条路虽然旁边的建筑与多年后的街道相差无几，但不为何，前方300米处原本应该出现的十字路口竟然没有，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地延伸了出去。

“走啊，愣着干什么？”

孟凡青扭头一看，陈有理正指着右边的方向。

“哦，好。我想问，那前面不是人民路么？”

“对啊，怎么了？”

“人民路不应该和胜利路有交叉口吗？”

陈有理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孟凡青愣住，他现在这样，到底算不算本地人？

虽然从小在这一片长大，可，这里的一切他既熟悉，又觉得十分陌生。

“我。应该算本地人吧？”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没有胜利路？”

孟凡青挠了挠头，决定闭嘴，少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毕竟，他对目前的状况还是不多熟悉。

“我的车就在前面，走吧。”

很快，陈有理便领着他来到了汽车前，那是一辆老式的桑塔纳，成色却十分的新。

陈有理打开车门以后，便将孟凡青扶了进去，动作十分小心谨慎。

然后，他掏出了自己腰上的手铐，冲孟凡青示意了一下。

孟凡青没有多余的反抗，只是将自己完好的手伸了过去。

“别介意，就是按照规定，我必须这样。况且……”

没等他把话说完，孟凡青就打算了他：“理解。”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群跟着看热闹的人，果然跟着他们来到了路口。

隔着一些距离，人群中蔡勇军一家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了，他们太清晰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发丝的飘动，都太清晰了。

尤其是小悦，孟凡青很难不看她。

她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略带着些孩子不该有的愁态。

陈有理铐好孟凡青，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我警告你，别想对孩子下手。”

孟凡青摇摇头：“不是的，这孩子她，你就没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把她当半个女儿……”

“你难道就没觉得，她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陈有理听到这里，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你说这个？还不是那个杨淑芬，保护孩子过度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就好像孩子是块棉花糖，一不小心就化了。这我也说过她，孩子是要锻炼的，不能这样过度保护，以后真遇到危险了，父母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孟凡青。

孟凡青抬头看向他，语气清淡。

“你放心，我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陈有理轻哼一声，意思，你最好说话算话。

孟凡青见他这般，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之前的小悦绝对不是孩子，现在小悦能是吗？

“坐稳了。”

孟凡青再次看向窗外，此刻，隐在人群后的一个熟悉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转过头想要仔细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不成想，陈有理的车已经发动起来。

他在摇摇晃晃中，竟然再一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