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记忆混乱

当头疼和大脑中的声音不断袭来时，孟凡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陷入混沌了，甚至连四肢几乎都要失去知觉。

就在这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以前的画面。

那还是他上高中那会，母亲买完菜带着他回家，正好遇见小区门口的面摊搭着棚子，从里到外摆放了很多个花圈，一身黑衣的乐队吹着不大悦耳又吵闹的乐曲，地上是散落的鞭炮纸和一些灰色粉末。

孟凡青的妈妈路过那个棚子的时候只轻轻叹了口气。

而孟凡青则是好奇地探头去看，这才察觉，和吵闹的音乐，挤满灵堂的花圈格格不入的，是几乎没有亲人来访的灵堂。

只有面摊夫妻二人坐在遗像前，默默地哭泣着。

而遗像上，正是今日那个小女孩。

笑得灿烂无邪，天真可爱。

几乎在那个瞬间，女孩遗像上的眼睛，突然转向了他。

而原本可爱的笑容，一瞬间又变成那种机械诡异的状态。

“你死定了。”

那女孩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又好像没发出声音，那种感觉更像，声音从孟凡青的脑子里钻出来的。

女孩在遗像上的姿态也逐渐动了起来，孟凡青瞪大眼睛看着，她一点点地，从相框里凸显出来，然后很顺滑地，像是魔术般的，站在了祭桌前。

而垂头哭泣的夫妻，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孟凡青震惊地瞪大眼。

女孩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一如之前站在桌边问他话的模样。

“行了，快走！”

孟凡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母亲瞟了眼女孩的位置，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前拽去。

“人家家都够惨的了，你就别跟个看热闹的人一样了。”

“妈。妈。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遗像动了，她就站在那边。”

孟凡青的妈妈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响，才叹了口气。

“小悦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级就得了白血病。听说生下来没多久就查出来了，富强他们夫妻两个能把小悦养到7岁，也确实不容易。累了这么多年了，就指着这么个小摊子……”

孟凡青听着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面摊老板家的往事，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所以说啊，人不管怎么样，健康最重要。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活着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说对吗？”

妈妈仰头看向孟凡青。

孟凡青愣愣地。

下一秒，他看见妈妈身后有个小小的人影扑了过来。

“妈！”

孟凡青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妈妈便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开，然后转身迎上那个扑来的声影。

有一刹那，孟凡青似乎看到妈妈的嘴在说着什么，但是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隐约辨别那口型，好像是“活着”。

一阵剧烈的疼痛，孟凡青眼前一片白光闪亮。

慢慢地，他能够听见周围人嘈杂的声响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听他的心跳。

“你醒了？”陈斌说。

孟凡青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向陈斌，神情似乎有些疑惑。

“陈队长……”他缓缓地说道。

“根据检查，他一切都正常，没有任何毛病。”

陈斌点了点头，医生便起身出去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

“报案的人呢？”

“都回去了，被害人没出现。”

“我承认，我确实用筷子扎老板娘了，可是她绝对不是人。还有她女儿……”

见陈斌没有说话，孟凡青也突然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说得再多，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最后，他似乎妥协了，无奈地问：“那我会被关多久。”

陈斌还是没说话，而是扔了个档案袋给他。

孟凡青看清了档案袋上的字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袋子。

“你说的那家面馆我有印象，那时我才调来这边社区，还是个实习警察。我师父带我人口登记的时候，就跟那家老板谈过。他女儿，确实在7岁的时候，就因为白血病去世了。”

终于遇到一个和自己记忆相同的人，孟凡青无比激动。

“我说吧，那个孩子，她就不是人。”

“所以我就去查了她的档案，里面有她的死亡证明。”

“这下，你要相信我了吧！！”孟凡青感觉自己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要明亮起来。

可是下一秒，便是陈斌的一盆冷水。

“但，我派手下去你们小区看过了，包括报警的，老业主和租房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说，他们知道这家面馆一直有个小女孩，七八岁，上小学，很可爱。有时候坐在面馆的桌子上写作业，人不多的时候还会找客人搭话，还会帮老板娘擦桌子收拾碗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在那个小区长大，她葬礼的时候我还遇到过！是不是你那些走访的警察被人骗了？也许是面馆他们一家跟小区住户串通好了，对好说辞了呢？”

陈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面馆就开在人流最大的门口，是你们小区最主要的早点摊位之一。住在你家小区的，几乎都在他家吃过面。每个人都说记得这个孩子，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很多细节都记得相当清楚，甚至做到了口径一致。”

孟凡青很明显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和震惊。

陈斌作为警察，对于这一点，只觉得蹊跷。

“我很奇怪。一般来说，群体的记忆会产生偏差，但绝对做不到如此统一，统一到某些细节都一模一样。”

孟凡青蹙眉，他立即理解了陈斌的意思。

“就好像，有人给他们的大脑里放置了相同的数据一样，跟复制黏贴似的。不对！应该说，是统一编纂。”

陈斌看向认真分析的孟凡青，这一刻，他觉得怪异，毕竟，不论怎么说，这个孟凡青在旁人看来，就是个神神叨叨的家伙。

没想到，他此刻居然和孟凡青思路相同？

“不好，陈队长，面馆那边你有没有派同事去盯着？”

“盯着？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盯着？”

“完了，要出大事！”

说完，孟凡青一把拽掉了自己胳膊上的针管，掀开被子便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