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兽医？

周斌把张梦楠让到村委会里，又打来了水冲一路“风尘仆仆”的张梦楠说：“小张老师路上辛苦了，先过来洗把脸吧。”

张梦楠看了一眼那个破了个洞，然后用锡补过的搪瓷脸盆，又看了眼上面搭着的洗掉了眼色的毛巾，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那个周书记我有点口渴，能跟你讨杯水喝吗？”

周斌闻言又瞪了扎次一眼，那意思是再质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路上不给小张老师水喝”；扎次能怎么办？总不能对周斌说“她怕我下药，所以不敢喝”么！

可是这个女人到了这儿居然就敢主动要水喝了，她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还是因为周斌是国家的人？

扎次觉得多半是因为后者，这个麻烦的女人！

他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周斌大声的对他吼：“你还杵在那干啥？还不赶紧给我泡茶去，用最好的那罐茶叶！”

扎次转了转眼珠子，看在周斌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那罐茶叶份上，原谅了他居然敢冲自己“大声说话”这样的小错误。

泡茶回来，张梦楠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也让在场的两人有了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女孩中等身高，留着长发，满脸的胶原蛋白似要发出光来，双眼像盛夏的烈日一样明亮。

张梦楠是真的渴了，接过茶水后顾不得烫，连忙就喝了起来。

看着她明明心急，却又不得不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扎次心里竟然也升起一种“这时候就该来灌汽水”的想法。

看着扎次起身朝门外走，周斌面色不善的吼了一嗓子：“你干啥去？”

“去给小张老师买罐汽水。”

扎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办公室里，周斌和张梦楠攀谈了起来，主要还是好奇她这么年轻，还是个女老师，为什么要到牧场村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支教。

张梦楠默默地喝着茶水，像是在组织语言；周斌也很有耐心，拿起了烟，还问了张梦楠一句：“介不介意？”

得到“不介意”的答复后，周斌才点起了烟，张梦楠也理清了头绪，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周书记，你知不知现在什么大学最多？”

这可触及到周斌的只是盲区了。他中专毕业，后来上了成人教育，他哪知道什么大学最多呀？

张梦楠解释说：“现在竞争最激烈的大学就是师范类大学。就拿我们四川省来说，比如理工类大学，出名的就那么5所；农业类大学，有1所；医科大学，有4所，但你知道有多少师范类大学么？”

周斌听完，感觉认识都变的错乱了。在他们这代人的观念里，师范大学多好呀对吧？将来毕业了就能当老师，工作体面，收入稳定，每年还有寒暑假两个假期……

可听张梦楠的意思，现在师范类大学竞争居然这么激烈了？

张梦楠语气中透着苦涩：“我们省师范光是本科就有7所，四川师范大学、西华师范大学、绵阳师范学院、内江师范学院、阿坝师范学院、乐山师范学院、成都师范学院……专科的还有6所，每年这么多应届毕业生都想进公立学校，想当老师。我是西华师大毕业的，辗转很久，才在都江堰一所公立小学找到了语文老师的工作。”

7所本科再加6所专科，光四川省就有13所师范类大学。周斌光是想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有多大的竞争啊！

而且老师属于事业编制，得去考编；在编和不在编的区别他这个老基层可太清楚了……

难怪小张老师要来他们这个地方支教了。

一来么是因为国家政策，近年来，随着国家教育均衡发展行动的推进，一些偏远地区的农村学校，每年都会迎来一批城里来的老师，他们为农村学校带来了丰富的教育资源，也解决了农村学校教师短缺的燃眉之急。

这二来么，当然也是奔着考编，还有将来评职称必要的支教经历来的了。

说着话，扎次就拎着个塑料袋进来了。里面装着3灌汽水，正好一人一罐。

结果周斌不喝，扎次干脆把其中的两罐都给了张梦楠，自己起开一罐，“咕噜噜”就是一通猛灌，真他妈的解渴！

受扎次的感染，张梦楠也抵挡不过诱惑，打开一罐喝了起来。

喝完了汽水，周斌站了起来，对他俩说：“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他叫扎西次仁，今年29岁，是农业农村局的兽医。她叫张梦楠，24岁，是来咱们牧场村小学支教的语文老师。”

谁知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在车上就认识过了。”

周斌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那好嘛，年轻人在一起就是要多交流。那个扎次，你带小张老师到学校去把宿舍给安排一下，然后看看少什么生活用品都给搞齐。”

说完又对张梦楠解释说：“牧场村的老校长今年夏天的时候突然生了场病，现在还在县里面住院治疗。他知道你要来，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做好接待工作。”

“……”

从村委会出来，张梦楠好奇的对扎次说：“你是兽医？”

扎次不明所以：“是啊。”

“兽医主要是干什么的？额，我是说我所知道的兽医都是以宠物为主，猫猫狗狗之类的。”

原来是问这个，扎次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我嘛主要就是防疫，顺便给牲畜看个病，做个手术，还有接生一类的吧。简而言之，就是跟动物打交到的。”

张梦楠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似乎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牧场村没有超市，只在村口处有一家小卖部。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张梦楠很快买齐了一应的生活物资，刚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扎次就抢着把帐结了，还让老板娘给开了收据，装进钱包里解释说：“这些本来都该是学校免费提供给你的，回头我去找他们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