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紧急电话

穆槿心虚，都不敢看爷爷的眼睛。

她和席栾算是哪门子夫妻？遑论要管住他。

但她要敢在爷爷面前露出半分不脱，席栾肯定饶不了她。

穆槿浅浅一笑，“爷爷，他对我很好。”

“我现在在白云幼儿园当老师，但我有个想法，我想有一家自己的幼儿园，席栾已经同意帮我了。刚才，我们在车里听音乐，他还建议我学民乐。真的，他现在对我挺好的。”

“爷爷，您放心，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您就安安稳稳地过您的小日子吧。”

后面一句，穆槿以撒娇的口音说出，惹得席爷爷大笑。

席栾啃了一口苹果，斜眼看向厨房的方向，心中很不平。

白婧才是他正经的妻子，但陪在爷爷身边的却是这个女人。如果有一天，白婧能正式得到爷爷的认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那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明年，他这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再过半个月，白婧就会生产。他在爷爷这边待到大年初五，就借口公事，飞到美国陪白婧。

时间一晃到了除夕。

吃过午饭，席栾开始忙碌：贴对联窗花，挂红灯笼中国结。穆槿则在厨房处理年夜饭的食材。席爷爷给自己的植物浇水，颇有兴致地在滴水观音和富贵竹的花盆上缠一层红布。

下午六点多，三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年夜饭都是穆槿的手艺，梅菜扣肉，干锅排骨，麻辣小龙虾，手抓白菜，鲫鱼汤，还有三鲜饺子。饺子做成翡翠白菜的样式，带着绿色的帽子，挺着白色的肚皮，水灵灵地躺在盘子里，一个比一个可爱。

席爷爷笑得合不拢嘴，打开手机对着饭菜拍照，偶尔把那两个人拍进摄像头。

席栾嘴边挂着标准而疏离的浅笑，偶尔看向爷爷时，笑容才真诚了些。他被爷爷带大，一直很尊敬爱护爷爷。如果不是为了陪爷爷过年，他早就去美国看望白婧。不知为何，他今天醒来，一直有心神不宁的感觉。

旁边的穆槿也在笑，笑容尽是恍惚。她奶奶在五年前去世，从那以后，她再没和人吃过团圆饭。这顿饭菜，她用了十足的心思。

席爷爷放下手机，开了一瓶酒，席栾自然不会让爷爷给他倒酒，赶紧接过醒酒器，给杯中斟满美酒，依次把被子递到爷爷和穆槿面前。

席爷爷举杯，“新年新气象，干杯。”

三人碰杯，开始吃饭。

同时，电视中开始播央视春晚，一阵紧锣密鼓的音乐过后，一群穿红着绿的人从舞台两侧涌出来，开始又蹦又唱……

这样带着年味的夜晚，让穆槿感动得差点落泪。她只想自动失忆几个小时，忘记她和席栾之间那些不可说的交易，做一对平凡简单的夫妻。于是穆槿用公筷给席栾夹了一块排骨。

“这菜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席栾瞪着碗中黑褐色的排骨，又抬眼看其他两人。

穆槿笑得温柔。

爷爷笑得期待。

席栾顾及爷爷在场，不敢教训穆槿，只能狠狠咬着排骨泄愤……不过，这排骨的味道确实不错。

席栾啃着骨头，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爷爷见两个年轻人之间有互动，松了一口气，开始夸穆槿，“臭小子，小槿手艺不错吧？上次她给我包了很多抄手，隔壁的那老头老太太天天跑过来蹭饭。你那次没吃到，真是可惜了。”

席栾含糊地应了一声，始终想不起穆槿包抄手的事。他只记得前两天吃过穆槿做的饭，确实手艺不错。

别看这只是小小的家常菜，在外面可真是千金难求。

席栾突然有个想法，如果他那天对穆槿腻歪了，不如留她当个厨娘。［不管如何，席栾要留下穆槿，席栾会逐渐意识到穆槿更适合做他妻子。］她的手艺合他口味，他绝对给她高薪。

吃过饭，春晚正好进行到小品节目，蔡明化妆成老太太，美目顾盼，一直在搞怪，席爷爷和席栾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大笑。

穆槿收拾碗碟锅瓢，在厨房中都能听到爷孙欢快的笑声。

窗外，家家户户亮着灯，窗户上都贴着红彤彤的窗花。

因为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街道上很静，天上星子闪烁，路灯悠然地照亮小区的绿化带，仔细看，灯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

穆槿擦干净手，打开窗户，外面的冷气吹得她打了个激励，手掌接到冰凉的雪花。

穆槿倚在窗边，长长地呼气，白色的雾气蒸腾而起，渐渐消融在温暖的夜色中。

席爷爷大声呼唤穆槿，“小槿，明天再洗碗，先过来看节目！”

穆槿仰着头回应，“马上就过去。”

关上窗户，穆槿把厨房收拾干净，利索地从零食柜里装出干果糖果水果，摆出精致的图案，和席爷爷说：“明天小孩过来，就给他们抓这些吃。”

席爷爷拉开茶几旁边的抽屉，拿出一沓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

穆槿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大年初一去别人家拜年的孩子，都能得到糖果等零食，没想到席爷爷如此大方，直接包了一沓红包。

席栾轻飘飘地瞥眼穆槿，嘴里的瓜子磕得啪啪响。

席爷爷说：“什么时候你们俩给我添一个小宝贝，我包个超级大的红包给你们。现在呢，就先你们个小红包。”

席爷爷又拿出两个厚厚红包，席栾伸手就接过。穆槿却迟迟不敢抬手。这个红包，比她手掌都厚，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

席爷爷笑呵呵把红包拍在穆槿手中，“这是压岁钱，赶紧压在你们枕头底下。”

穆槿咬咬唇，羞涩地嗯了一声，握着红包回到卧室。

进门，关门，小心翼翼地拆开红包，里面有厚厚的两摞整齐的红票子。

压岁钱只是个心意。爷爷有这份心意，已经让她很感动，而今一出手就是两万块，穆槿感动得无以复加。

反观她做了什么？

帮着席栾骗爷爷。

穆槿一时间都不好意思出去面对席爷爷。

穆槿待在房间的时间有些长，席栾亲自来敲门。

“怎么，接到钱就眼红了？”

穆槿揉揉湿润的眼睛，嘴硬道：“你才眼红！眼红爷爷对我好。”

席栾闷笑，“胡思乱想。好了，出去看电视吧。”余光看到枕头下有片红包的角，席栾挑眉，“你还真把这当压岁钱呀？”

刚才爷爷拿出那些轻飘飘的红包，穆槿眼睛都直了。爷爷可怜她以前生活艰苦，便给她包了一份厚重的红包，算是给她的零花钱。

想到此，席栾摸了摸鼻子，他让穆槿陪着他，价格开的确实不高。一个月十万块，买两个包包就没了。

席栾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绿色的卡，以后想买什么，就刷这张卡。卡没有密码，限额是五百万。”

穆槿直直看着那张绿色卡，没接。

爷爷给她钱，是长辈给晚辈的零花钱，席栾给她钱算什么？

席栾把卡放在床头柜上，拉着穆槿往外走。穆槿反握住他的手，慢腾腾说道：“这张卡你还是收回去吧。只要你记得帮我建一家幼儿园，我就很开心了。”

席栾一直看不起她，他们的关系也只局限于钱、色交易。他给她钱，必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更多回报。她虽然无原则地妥协了一次，但她本质上不是那种开放的女人。

“一张卡而已。你用不着，就先放着。”

穆槿愣了一下。

不管对席爷爷，还是席栾来说，钱已经变成了数字。她在钱财方面的坚守，也就变成了假清高。穆槿没再拒绝，也没说接受，反正那张卡放在她这里，她不花里面的一分钱，又保住他的颜面，何乐而不为？

客厅中，春晚正好播到杂技，背景灯光变换缥缈，席爷爷靠在沙发上小憩。

席栾一看，赶紧推醒席爷爷，“累了就去睡吧。”

席爷爷拍拍席栾的肩膀，“我年轻的时候，能熬一整个通宵。我记得那时候，刚过十一点，就在院子里放旺火。旺火会一直烧到天明。”

席栾扶着爷爷起身，抱怨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席爷爷推开席栾的肩膀，“一边待着去。一年只有一次的除夕夜，还不让我熬一次通宵……你走走走……”

穆槿在一旁捂着嘴笑，“爷爷真像个小孩。”

话音刚落，爷爷就耍赖般地赖在沙发上哼唧，“我就在这里，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席栾双手一摊，无奈妥协。

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按照提示做节目互动。每个人都埋头玩自己的手机，席栾突然起身，走到阳台，捂着话筒讲电话。

穆槿给顾青青发祝福短信，若有所感地抬头，就见席栾阴沉着脸，走到玄关处，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

席爷爷惊讶，“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席栾含糊地说：“公司有点事。”

席栾是CE总裁，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上的人物，有什么紧急公司惊动他？

能让他变脸色的人和事，穆槿只想到一个——白婧。

穆槿能想到的事，席爷爷也能想到，当下厉声大喝，“席栾，你敢离开？”

穆槿按住席爷爷的手，“他有事，让他去忙，我们看电视。”

回应穆槿的，是“嘭”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