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救

水声哗哗传来，可以想象出，席栾并不是第一次洗碗。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但席栾只在爷爷面前如此模样，离开爷爷的视线，瞬间变成杀伐果决的龟毛大总裁。

席爷爷自觉不当小夫妻两的电灯泡，悄悄离开阳台，收拾出一间卧室，抱出一床刚做好的蚕丝被，还主动点上精油灯，给卧室熏染玫瑰花香。

他老头子为了曾孙子，拼了。

到十点多时，席爷爷把两人领到卧室，啥也没说，默默地帮两人关上门。

穆槿闻到房间中的淡香，好奇地寻找香味来源。

席栾嘴角噙着笑，一把搂住穆槿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这些都是爷爷准备的，玫瑰花……你知道作用吗？”

穆槿惊疑地瞪他，“胡说八道，爷爷才不是那种人。”

席栾撇嘴，“哪种人？老爷子难道没和你提曾孙子？”

穆槿没话说了。

席栾咬她耳朵，碰到她皮肤上，穆槿有种被小动物舔毛的感觉。

“放心，如果你有了，就生下来。交给老爷子带，免得他闲的没事找事……”

穆槿微微拧转身体，小声问，“白婧快生了吧？她的孩子不能交给爷爷吗？”

话音刚落，穆槿的下巴被席栾捏在手里。

席栾眯着眼睛，直直盯着她的瞳孔，像是要把这些话印刻她脑中……

“永远不要打白婧的主意，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穆槿仰着头，呼吸着凝滞的空气，飞快眨眼，意为自己知道了。

席栾很满意穆槿的表现。

穆槿在他眼里，就该是这样温柔无害，如果露出獠牙，他会一根根给她拔掉，让她知道有些人，她永远都惹不起。

但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席栾又不愿穆槿一幅吓破胆的样子。毕竟女人在他容忍范围之内挠爪子，也能增加不少趣味。

席栾缓和了脸色，大手手背勾勒着穆槿的侧脸，“只要你听话，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放心，我给你的东西，绝对比你想要多。”

如果被席栾打骂，她顶多咬着牙承受，但他做着深情的动作，却说着威胁的话，一下子让她毛骨悚然。

她心底忍不住颤抖，抓着席栾的衣摆，咬唇问：“你没骗我吗？”

席栾低头，咬住她鼻尖，穆槿哼了一声。

“你说呢？”

穆槿想法飞快转动。她想到顾青青对她的指点：和男人做交易，最好用钱来免除后顾之忧……

穆槿有了主意，表情也镇定了些，“我不想当幼教老师了，我想当园长，办一所属于我自己的幼儿园。”

不过一家幼儿园，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席栾低笑一声，掐着她的腰贴近他，“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穆槿这晚上的表现，席栾很满意。甚至可以说，这些年他游走花丛，穆槿是最令他满意的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穆槿身上有什么魔力，但只要碰到她，他就有兴趣，而且忍都忍不住。最后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他都不想放过她……

现在，穆槿侧着身睡着，被子遮在腰上，露出如山峦版弧线优美的背部，一只脚从被底伸出，压着床单微微起了褶皱……

席栾随意瞄了一眼，就想起这女人黏着他的感觉……身体又有些紧，却懒洋洋地不想动，靠着床栏抽了半根烟，就听到女人的哼唧的声。

她叫得太厉害，又闻到烟味，肯定嗓子不舒服……

席栾好心地给她接了一杯水，托着她脑袋喝。

穆槿眼睛没睁开，一看就是睡迷糊了。

席栾想，如果这女人不识好歹，在睡梦中打翻了杯子，或者不喝水，就不能怪他了。

但穆槿很乖巧配合地躺在他臂弯中，含着杯沿大口喝水，喝水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席栾瞬间生出一种养小动物的感觉。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却没把女人放回枕头上，席栾继续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抬起她的手摆不同的姿势：举手，拍掌，画圈……怎么幼稚怎么来……

女人的美梦被打扰到了，皱眉翻了个身，席栾立刻摆出凌然不可侵犯的脸色。

半晌，没动静。

席栾垂眸，发现女人并没有醒，松了一口气，把她身体掰正，给她盖上被子。

席栾躺在穆槿旁边，很快就闭上了眼，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席栾听到门外的动静。

“吃过早饭，会有家政公司的保洁员打扫屋子，你和臭小子去超市采购。我已经列好了清单，除了清单上的东西，你们有别的需要，看着买就行。”

穆槿被席栾教导了一晚上，一下子听懂席爷爷“别的需要”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哭笑不得，又不知如何回应，红晕从脸爬到脖子上。

席爷爷哈哈大笑，“小丫头害羞了……好啦，爷爷不逗你了。去叫臭小子起床，这都几点了。”

席栾一边伸懒腰，一边翻身，拿起手机一看……好家伙，快九点了。

席栾从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的位置，全凭眼光和勤奋，在这过程中，他早就养成“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习惯。

其实很多时候，他即便彻夜通宵，或者醉酒，也会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到六点自动醒。

席栾猜测，应该是昨晚太纵情，太放松，让他思想上懒散了。

但他不该是个懈怠的人！

席栾弹坐而起，利索地穿衣。

穆槿推门而进时，席栾已经衣裳整齐，单手系最后一颗扣子。

“你醒了？”

穆槿的脸像一只水蜜桃，白里透红，水润光泽。她望过来的目光，带着秋水的柔波。

席栾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就很快移开，但她的样子却清晰地留在脑海。

其实穆槿的五官根本没变，变得只是气质。宛如一只花骨朵，被浇灌滋润，彻彻底底地绽放。

席栾从她身边走过，和她擦肩而过，再没和她多说一个字。

他这样子，和昨晚的热情截然不同。

穆槿略感心凉，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表示，她可以生下他的孩子。让她心中生出一点希望。她活着太孤单，很欢喜有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但席栾说那些话的表情很阴郁，穆槿心中没底，今早醒来后，给顾青青发短信——

席栾说我可以生他的孩子，但他会把孩子交给他爷爷抚养，我该怎么办？

顾青青很快用短信给她回复，简单的四个字，“留子去母”。

穆槿必须得承认，这四个字往她心头扎了血淋淋的一刀。席栾说的很明确，她的孩子会交给爷爷抚养。说明席栾不会养，甚至不会承认这个孩子！

她得面对事实：哪怕昨晚席栾紧紧地抱住她，用同归于尽的热情焚烧她，她也只是他花钱票的女人。男人总是能轻松地分离情和性，更何况一个花丛老手呢。

穆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跟在席栾身后，去吃早饭。

按照席爷爷的规划，两人到附近的超市。

穆槿推着手推车，按照清单分类去所属区域选购……中国结对联一类的装饰品，烟酒，水果和干果，还有生鲜……

超市占地面积大，商品种类多，清单上的东西很快购买齐全。当然，整个过程都是穆槿在忙活，席栾跟在旁边，板着脸释放冷气。虽然很不耐烦，但碍于爷爷的命令，倒也没出声刁难穆槿。

两人从粮油区转出，前面正好堵着新搭建好的零食礼盒堆，只能转进附近的调味品区。

此处人多，穆槿两只手抓紧推车的手柄，左右顾看，从夹缝中慢慢前行，就听不知哪儿冒出一句，“小心！”

在穆槿反应过来后，她人已经被席栾压着，躺在零食礼品盒上，而她刚才站的位置，落下一个大箱子，箱子摔得变形，里面的酱油瓶都滚了出来。

穆槿后知后觉害怕，她差点被砸吗？

而救她的人，是席栾。

穆槿看向席栾的眼神，有微微不同。

席栾拉着穆槿起身，回避着穆槿的目光。随即他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很像小男孩面对喜欢的女孩子，被对方看穿心事后的窘迫，不由得又惊又想笑。

“你别多想，即便是个路人遇到危险，我能帮也会帮的。”

穆槿脑子懵懵的，随着他的话点头。

席栾捏了下她的脸颊，嗤笑，“傻样。”

穆槿摇头，“我相信你。即便是个路人，你也会帮忙。”

穆槿说的太认真，席栾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超市主管过来，询问情况后和两人协商沟通，穆槿魂不守舍，只能由席栾和对方交涉，几句话之后，席栾就忘了之前的异样。

此时，穆槿满脑子都是席栾的那句话，即便是个路人，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句话点明了席栾对她无意，但她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太多难受，而她之所以恍惚，则是她想起第一次见席栾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