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拨云见日（1）

凌晨三点，警局，坐在审讯室旁的监控室里。

任幸双手捧着杯热咖啡，小口轻啜着，一边眼睛去偷瞄季唯西，他正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即使熬着夜，他清俊的脸上不见一丝倦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薄薄的，微粉，泛着好看的光泽。

砰！

砰！

她的心都要跳出来。

忍不住去想，刚才在小巷子里那个意外的吻。

她全身压在他身上，她的唇也密密地贴住他的唇，软软的，暖暖的，口感好极了。

他的胸膛好宽阔好有力，身体紧紧相贴，那感觉，无比奇妙，她浑身都通了电似的。哎呀，早知道就多垫一层海绵内衣。

她正乱想，他忽然睁开眼睛。

被他逮了个正着，任幸难得觉得尴尬，脸颊微红。

“你刚才没事吧？”她问，骆森真的疯了，拿着水果刀狠狠地要扎他的后背，她推开他，又被他拉回怀中，双双跌倒，他的手臂撞在旁边的水泥台上，闷地一声。

他淡淡问：“有事如何，没事如何？”

“有事，我就做你的手！”

觉得她答案可笑，他伸出被砸到的手：“你准备怎么做？”

任幸一看，他伸出的是右手，立马浮想联翩。明知道他这种正经的性子，肯定不知道“黄金右手”的典故，可还是忍不住想逗他一逗，于是她故意把食指送进唇里，眨了眨水润的眼睛，俏声说：“你是在调戏我么？”

莹白的指尖，放在粉润的唇，唇缝轻轻开启一条缝隙，依稀能看见她灵巧的舌尖。

季唯西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冷然道：“……你想太多。”耳垂却悄然微红。

他这副一本正经不经逗的样子，任幸最喜欢，笑得乐不可支。笑了一会儿，停下，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发问：“刚才，你为什么两次救我？”

带着玩笑的口吻，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噗通、噗通，当时那么惊险，而他从来冷漠，可是却两次把她护在怀中，让她不由得浮想联翩，或许——

她刚发问，一名小警官敲门进来：“季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审问。”

季唯西点点头。

小警官出去，他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转了弯，任幸捧着暖和的咖啡杯，双腿轻轻晃动：“那个啊，就想问十七岁你过生日那天，你为什么要吻我。随便问问，不想回答也无所谓。”

他眉头微微蹙了下，似乎在回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移开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哭。”

任幸默：“……”

这个原因，好极了。

不喜欢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哭，于是就把她嘴巴堵上，她是不是该庆幸，当时他手边没有凶器，否则该一把把她捂死。

喂，任幸，指望从季唯西嘴里听到你奢想的话，你是不是脑子糊了？

他不喜欢你，多少年前你就早有觉悟。一个坑跳一次是倒霉，但是连续两次，可就是傻逼。而且，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小三跟傻逼，同样可耻。

至于救你，估计就跟他曾经一时善心，救路边濒死的小猫小狗一样，顺手而已。

审讯开始，韩震跟祝骁一起坐在骆森面前。

韩震发问：“周言在哪里？”

坐在白炽灯下，骆森苍白的脸上，表情既无奈又无辜：“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震冷冷道：“少他妈给我来这套！杀尤佳佳的就是你！”

骆森的后背随意靠在椅背上，轻飘飘地慢声细语：“警官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要说我杀人，得拿出证据。”

祝骁沉不住气，猛地一拍桌子：“要不是你，刚才跑什么你！”

骆森无辜地耸了下肩：“我大晚上走得好好的，你们突然跑出来，我吓到了不行么？至于那两把水果刀，最近社会治安这么乱，我走夜路带两把刀防身，也是情有可原吧，倒是你们警方，对合法公民说抓就抓，说关就关，我倒想看看你们的逮捕令。”

韩震直接抛来证据：“我们找到了凶案现场，就是度假村里，你的房间，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骆森苦恼又愧疚地低下头：“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承认之前是我说了谎，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外面喝闷酒，喝醉了直接在湖边睡着了，还把外套忘在那里，还是个清洁工捡到了还给我。我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把尤佳佳拖到我房间里杀害的，我当时并不在场，我觉得，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真凶，替我洗清嫌疑。”

他这样的态度，不仅让负责审讯的刑警，就连隔着屏幕的任幸，都忍不住恨得咬牙。

人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撒谎！现在国际都是疑罪从无，只要没有目击证人，或者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很难定罪！

“你他妈的！”祝骁脾气一下被点燃，险些冲过去揍他，“那隋菲家附近的那个房子你抵赖不了了吧，墙上全是你偷拍的照片跟你的字迹！”

抓住骆森后，他们找到那间他租的阁楼，空间并不大，只有三四十平，正对着隋菲房子的方向摆着一架望远镜。墙壁上贴着的画着的，比骆森家里那间小储藏室更为恐怖。

密密麻麻几乎有上万张照片，新的旧的层层叠叠在一起，墙壁上黑色潦草的字迹，简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会儿充满了缠绵：“我的天使，好想割开你雪白的皮肤，把它缝进我的身体里，跟你合二为一……”

一会儿充满了恨意：“你这个贱人！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我！我要毁掉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关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

一会儿又满是悔恨：“宝贝，求求你回到我怀里，没有你，我好想死……”

“你的骨灰好冷……”

甚至有一段，堪称神志不清，同样的字迹，却好像在交谈，好像一个人劈开成两瓣，在挣扎，在推诿，在逃窜。

“是你杀了我，我好恨你！”

“宝贝，我求求你别恨我，不是我杀你的，是她，是他，是他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宝贝，求你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好啊！杀了她！”

“好，那我就去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偌大的屏幕上，这些照片与癫狂的字眼，控诉般展现在他眼前。

骆森笑起来，双手扣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阴沉的脸上有说不出的神经质。夜晚的灯光下，他表情犹如妖魔般狰狞：

“那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怎么，难道兴趣爱好也能算杀人的证据？而且就算这些都是我写的，那又如何？我要是现在在纸上写，我要杀了某某高官，恰巧某某高官死了，我就是凶手？你们想要定我得罪，那拿出直接的证据！没有，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休想诬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