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晚来访

何氏这话说的不留情面，言下之意就是说惊蛰根本没有成为别人老师的资格。

惊蛰笑了笑：“无门无派，无师自学。我生长在伏牛山，算是一届山人。论背景和传承，惊蛰怕是比不上任何人。但若说应对现下科举，应当还是绰绰有余。”

众人仿佛听了一个笑话，虽没有谁开口反驳，但堂上的轻声嗤笑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苏何与亦是拉了拉惊蛰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

惊蛰有些无语，她心道：这苏牙牙还真是被欺负习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任由他们这般，哪里还能把失去的尊严抢夺回来。未免也太懦弱了。

她不与争辩，只淡淡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肚子里的墨水是造不了假的，到底有没有本事，各位很快便能知晓，无需我在此自卖自夸。”

四小姐苏依依站起身来，她对着父亲行了礼，开口道：“惊蛰姑娘言语之间十分大气自信，想来应该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依依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依依身形娇小，面容可爱，明明十七岁的年纪却仍若十四五。声音甜甜糯糯，甚是绵软。相比之下，苏何与这样的就真的硬气了些，并且是那种十分不讨喜的硬气。

惊蛰心说，依依姑娘长的可爱，酝酿的却不知道是些什么馊主意。既然能站起来说话，那便是已经打好了算盘，那句“不知当说不当说”实在太过虚伪。

苏伟金对着这个娇俏的女儿没什么脾气，语气缓和了些：“依依但说无妨。”

“这次父亲与大哥从京城回来，不是正好请了位名师嘛。家中又有三位老师。不妨让老师们出题，让几位想要考取功名的兄弟姐妹们一展才华。”

“依依没这方面的才华，却是眼红兄弟姐妹们的能力，着实想看一下他们吟诗作对。这位惊蛰姑娘亦是可以参与其中，让老师们凭鉴一下水准。父亲和姨娘们也能验收下大家学业的成果，实乃几全齐美之策。”末了，苏依依对着惊蛰微微一笑，只是谁也没看出来，这笑里深藏着挑衅。“定在明天可好？”

旁人不明白，苏何与心里却是门清。苏依依无心读书，浅涉琴棋书画，她自己定然是不参加的。她这主意，就是想看苏何与和惊蛰出丑。

苏何与不知晓惊蛰确切的实力，便赶紧道：“父亲大哥刚是回来，还有很多要事得处理。四姐提议不错，就是时间太过仓促……我认为有所不妥。要办的话，也可以换个时间。”

老二苏文松哈哈一笑，他这一笑，带动着下巴上的肉一起颤抖了起来，两只眼睛被挤成了细缝：“五妹该不会是怕了吧。”

苏何与气急，欲反驳却不敢明说，咬了咬牙只道了一句：“如果按四姐说的明日举办，二哥也是应该要参与的吧。”

苏文松闭嘴了。他学什么什么不精，满脑子都是吃吃吃，活脱脱的像是老猪投胎。实乃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角色，自然也是有些担忧的。想到自己也要被拉下水，苏文松便是再也笑不出来。苏家老爷苏伟金思忖片刻，说道：“依依的主意不错，甚得我心。就照这个来吧。稍后，我将和几位老师一同将试题拟好，明日咱们便在家中行一行文墨之乐，也算是共享天伦了。”

他的目光在几个孩子之间跳跃了一下，最终落到了惊蛰身上，道：“文晋、文松、何与、文泽，你们四人参加。惊蛰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便也参与一下吧。”

惊蛰点点头：“求之不得。”

事情定了之后，苏伟金便转了话题，开始聊些生意方面家长里短。

惊蛰坐在当下，没有去听这些无意义的话，她只是偷偷在观察在座之人的脸色和话语，用以揣摩各自的性格。

一番查看下来，除却一些没有说过话的，感觉大多是趋炎附势之人。

堂中小聚之后，各位姨娘公子小姐就各自散去，直到晚上家宴才再次聚集。

既是家宴，去的就都是苏家人了。怎么说惊蛰也算个外人，她没资格也没兴趣参加。

有家仆为惊蛰送来了饭菜。山珍海味不用说，哪怕仅仅她一人吃，也弄了般般样样好多碟。这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一顿胡吃海塞之后，惊蛰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颇为满足的躺上了苏何与的软床。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何与才是从家宴返回。

进了屋子的苏何与满面愁容，不用说惊蛰都能猜到，席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令她不快的事情。这这顿饭吃的，端得是难受非常。

她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一双手无处安放，时而放在腰间，时而捂在脑门子上：“这可怎么是好。这个苏依依，真是没事儿找事儿，自己不参与，偏要把旁人往火坑里推。如此突如其来的较量，让人怎么办。”

惊蛰看不得她这般，用手按着太阳穴：“我说你这个苏牙牙，能不能别晃悠了，晃得我眼晕。有话咱坐下来好好说。”

“老师，你就不紧张吗？明日名义上说是一乐，实则却是来检验你的功底能力。能不能留在苏府，就看明日了……我真是快急死了。”

惊蛰乐了：“苏牙牙，你可真是有意思。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你若是没觉得我有几分真本事，又何故要拜我为师，与苏家其他人一样去拜个名师不就得了。”

“我……我……”

“真金不怕火炼。”惊蛰把苏牙牙揪过来，用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要操心，就操心自己。我自是不用你担心。”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时间已是不早，睡的早的应该已经洗漱完了进被窝了，这个点了还有谁会来？

苏何与起身理了理衣衫，将门打了开来。

门外立着一个高个子的清秀男子，面容稍显稚嫩，看着不过是十三四的年纪。他看见苏何与，浅浅笑了一下，唇边服起两个笑纹：“五姐。”

来人惊蛰见过，他是六姨娘的独子，亦是苏家年级最小的一位公子——苏文泽。

苏何与有些讶异，柔声问：“你怎么来了。快是进屋。”

苏文泽摇摇头：“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他将一张折好的纸塞到苏何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