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斗酒大赛

掌柜亦是面露难色，劝道：“这位姑娘，莫是与我开玩笑了。咱们独乐的春酒端得是醇烈。不用说你一个女儿身了，一碗饮下，七尺男儿都要躺着出去。斗酒大赛中能人异士多的很，有些能饮三四碗而不倒。我看姑娘还是莫要参与了……输了比赛是小，但若把姑娘身子喝出好歹，咱这小店可是负责不起啊。”

“就是就是！姑娘看看就好了，干嘛亲自上阵！”

“姑娘，我酒力过人，身强力壮。你要是喜欢酒量大的，不如嫁与我。哈哈哈哈。”

一经起哄，那些客人笑得更是厉害了。

这些个话儿不怎么中听，可惊蛰全然不放在心上。一个两个粗鄙的乡野村夫，无非是男权盛事下的附庸之人。凭着他们的见识，又怎能知道她的力量。

她对着掌柜的笑道：“我叫惊蛰。就是惊蛰天的那个惊蛰。掌柜莫要多言，若是有事儿，小女子绝对不会让掌柜的负责。一切皆有我自个儿兜着。”

“可是……”

“您自己也说了，贵店办赛事，是为了声名远播，让更多的人知道独乐的春酒。既然如此，小女子参与斗酒，算是悦城的新鲜事儿，岂不是更能被人乐道。”

见她如此坚持，一些抱着围观心态的人也道：“让她参加呗。”

“咱们可是会怜香惜玉的。”

掌柜的拗不过惊蛰，只好执笔在名单上添上了她的名字。

惊蛰抠着耳朵说：“掌柜的，温两坛你们这儿的春酒。然后再来两斤驴肉，和几个下酒小菜。”

掌柜的惊道：“等会可有其他人来与姑娘同吃？”

“没有，我就一个人。”

“那这些东西，姑娘可是用不下啊……何况驴肉的话，小店还有最后两斤了，价格亦是有些贵。

惊蛰摆摆手：“您上便是了。不会差您钱。”

对她来说，斗酒赛的奖钱已经有如囊中物。按她的酒量，若是连这些个凡人都斗不过，那怕是也枉为青龙了。

掌柜不再多言，吩咐小二去准备。

不一会儿，驴肉和温好的酒便端上来了。

店小二将盘子放置好，说：“客官您可真会吃。来咱这儿一般都是点牛肉的，点驴肉的极少。但小的认为啊，这驴肉的滋味可远胜于牛肉。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味道甚是鲜美啊！您慢用。”

惊蛰刚塞了快驴肉进嘴里，还没咀嚼两下，听得此言差点噎着。好嘛，敢情这些个凡人胆子还挺大，　竟拿区区驴与她这真龙相比。

她翻了个白眼，没多计较，扬手让小二下去了。

吃肉喝酒间，酒肆又来一人。　那人着白衣，以白纱掩面。明明披了蓑衣，但还是撑了把纸伞。看那人形貌，应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端得是自觉躯体金贵，不愿受雨水寒气侵袭。

那人一进来，便收了伞，一双眼睛往惊蛰这瞥了一眼，见惊蛰望过来立刻便转移了视线。

“客官咱这儿已经客满，没多余桌子了。您要是愿意，可与其他客人拼桌而坐。”

那人眉头一颦，像是不太乐意，停顿一会儿却又舒展了眉头：“也成。”

“您想来点什么？”

“驴肉三两，温酒一壶即可。”来人声音低沉而不失清朗，实乃一把好音色。

掌柜的犯了难：“客官，咱这儿的最后两斤驴肉都被那位姑娘点走了。要不您来点别的？这大雨天儿，也没办法去央屠户磨刀宰驴……”

吃酒的惊蛰闻言，招招手道：“不嫌弃的话，便过来与我同吃吧。两斤驴肉，分吃也是足够。”

白衣男子毫不推托，竟是一点头就坐了过去。

落座之时，白衣拂动，带过一阵馨香。惊蛰鼻子灵得很，一嗅之下就辨得出男子身上的气味是龙涎香。这种香料甚为稀有，乃是深海巨鲸腹中所产，珍贵无比，非王侯贵胄不可用。此人身份不可小觑。

白衣男子解下面纱塞入袖中，拱了拱手道：“多谢姑娘了，你我二人江湖相逢，能得姑娘宴请实在是在下的福气。”

“请？”惊蛰笑了笑，“谁说我要请你了。不过是要与你分吃而已。”她用筷子将盘中驴肉拨成两份，而后便摊手道：“公子记得给钱。”

男子一怔，没是憋住，笑了起来：“好说好说。”

惊蛰非凡人，不会单纯凭借人的衣着音容去妄加判断，最让她觉得惊讶的并非此人外表，而是他的一双眼睛。这双眸子宛如九天陨落之星辰，熠熠生辉。若四目相对，便觉得目光要被吸了进去。此眼眸之深邃，像无边之大海，如浩瀚之宇宙，当真是令人寻不到边界。

哪怕惊蛰这青龙的身份，都不紧羡慕起这双眼睛来。

二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寒暄过后就没再多话。

他喝他的酒，她吃她的肉。

见时辰差不多了，掌柜的便敲了敲酒杯，朗声道：“斗酒大赛现在开始。请报了名的，到前处来。”

惊蛰放下手中酒杯，起了身子。

白衣男子大骇：“姑娘你也要参赛？”

“那是自然。”惊蛰莞尔，大有胜券在握的信心。“公子何不也录个姓名，一同斗酒。”

“不了不了。”他连忙婉拒，“在下酒量甚微，一壶温酒已是极限。自是不能与姑娘海量相比，就不去献丑了。”

惊蛰点点头，刚是准备去忽被男子拉住袖子。

她撇头问道：“可是有事？”

男子神秘一笑，低声道：“我看姑娘十分自信，想跟姑娘打个赌。”

她来了兴趣，弯下身子，用手撑在桌上，盯看男子双眼：“哦？公子想怎么赌？”

两人距离极近，男子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热气喷薄在自己脸上。毕竟男女有别，四目相对之下他顿感耳根微热，苍白的面庞上竟然多了绯红的羞色。

他微微向后一撤身子，道：“从未见过有女子酒量大。如果姑娘能在此次斗酒中胜出，在下想加些奖赏。”

这对惊蛰来说是好消息。钱她从来都不嫌多，一百两银子虽是不少，可终有用完之时，多些钱财岂不是美事。她笑道：“公子若是嫌钱多，小女子自然愿意帮忙分担。就是不晓得公子要出多少？”

男子向怀中一摸，本想掏个千两银票出来涨涨威风，谁知摸了半天都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再往袖中寻，仅摸到十几两的碎银子……坏了，平日里出来都有小厮跟着，　遇事儿根本无需自己掏钱，现下却是多了几分尴尬……

惊蛰凤目上挑，表情满是挑衅。

他心说自己提出的赌约，硬着头皮也得把赌注下了。男子寻思一下，从腰间解出一物。“就用这个吧。”

惊蛰接过那物，见是个缀了银线穗子的玉佩。

此玉触手非但不寒，还甚是温润，想来应是常被此人带在身边，为精气所养，已成了灵玉。玉佩乃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云纹精致，匠心独运。是一块不可多得的上乘玉料。

玉佩正中刻了个“旭”字。如果不是有特别含义，应当便是男子的名讳。

黄金有价玉无价。如果拿去典当，许是能换个千两白银。

这桩买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