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季家四叔

林芷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中已无犹豫之色。

见林芷用刀子扩大伤口的时候，季青青就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等到林芷把手伸进伤口里时，她惊得立马就冲上前去要将林芷推开。

林芷正全神贯注，在没有任何仪器的支持下，她要找出出血点。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

“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季青青尖锐的声音的是，落在林芷身上巨大的力道。

林芷的身子本就虚浮，哪里经得起季青青这么一推，可是她的手还在顾遥的肚子里找血管，如果这时候倒了，扯到顾遥的伤口就完了。

但是，她没有被季青青推倒。

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体。

“继续。”他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柔和的嗓音就如他的手一样，给予她安全感。

“谢谢。”林芷未曾分神给身后的人，只吐出了两个字。

顾遥的生命就像不断从伤口里涌出来的血液一样，随着时间，从她的手里流失。

长久未找到出血点，林芷的眼前还开始模糊。

她害怕自己倒下，但事实上，因为肩上的那双手，她几乎奇迹般地稳定不动，撑到了按住动脉的那一刻。

“找到了！”

林芷面上终于有了一抹笑容，血液不再往外溢就是她按住了出血口最好的证明。

“救护车叫了吗？”林芷一双手僵住不敢动，小心翼翼的转头问旁人。

“已经叫了，应该再有五分钟就能到了。”回答她的依旧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的手没有松开，就像是知道此刻的她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始终支撑着她。

季家，真的有好人吗……

救护车开进来的时候，把季家上上下下都给惊动了，一群佣人出来围观。没找到季言深的卢萍也跑了回来。

“小姑娘，你这是用手抓着动脉吗？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啊，真是了不得。”救护人员到场的时候，看见林芷和顾遥的模样，都惊奇不已。

林芷虚弱地笑了笑，答道：“我是医学生，还没有毕业。”

压着顾遥的动脉的林芷必须上救护车，跟顾遥一起去医院，她的手不能松开。

救护人员把顾遥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林芷试图自己跟上去，步子还没迈开，就往后倒去。

“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季言深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他的双手已经重新按住了林芷的肩膀。

眼前这个小姑娘，恐怕等到了医院送顾遥进了手术室后，她自己也得进个急诊室。

林芷身子僵了僵，又是这个男人。

医院里。

顾遥被推进手术室后，林芷的腿便软了，但是她自己扶住了墙，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季言深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染血的双手和裙子，苍白的脸蛋，说她柔弱，可她分明能胆大到救下顾遥一命，可要说她不柔弱，此刻看起来分明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

“林芷，奶奶要你回去！”季青青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丝毫没有好脾气地对林芷大声道。

她根本不会感谢林芷救了她的心上人一命。

林芷却反倒冲着季青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那抹笑容里看起来很干净，令季青青脸上的坏脸色都有些绷不住。

“抱歉，我的医术实在拿不出手，差点害了顾先生。所幸顾先生福大命大，被上天眷顾了一回。”

出人意料的，林芷竟然向季青青说了道歉的话。

季青青愣了愣，对着一张笑脸实在发不了脾气，只能干巴巴地道，“算了算了。既然顾遥没事我就不怪你了。你快回去，奶奶脾气可不好，而且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林芷松开扶着墙的手，像是恢复了力气一样，一身轻松地走了出去。

只是谁也没看见，与季青青擦肩而过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余一脸的苍白。

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步子也渐趋沉重。

“小丫头，一起回去。”

林芷刚上一辆出租车，另一边的车门就被人打开了，是那一抹松枝绿。

林芷什么也没说，只是靠着窗门望着窗外。

出租车开到一半，季言深眼角的余光瞥向林芷，就见她还是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窗子上。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居然完全当他不存在？这可真是稀奇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季言深忽然开口问道。

会今天来季家，还会点医术，他差不多能猜到她的身份。只是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那对夫妻还有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女儿。

林芷失神了许久，听到季言深的声音时，才回过神来。

“我叫林芷。”她知道旁边这个男人是季家四子，因为季青青那些人都喊他一声四叔。

不过季家向来是神秘的，外面的人只隐隐听说过几个名字，没多少人有资格了解到这个家族的真正情况。

林芷也不例外，她对季家的了解，只来自母亲自杀前的那一番话。

“现在想回医院的话，还来得及。母亲那边，我可以替你去说明。”

季言深是不懂医术的，但是他“久病成医”，对处理各种外伤，枪伤刀伤特别拿手。不过，看出林芷的身体情况并不需要什么医术。

她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就跟死人似的。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林芷拒绝得不失礼貌，可是目光还是没从车窗上移开。

回到季家的时候，季家老太太坐在客厅里面，客厅里还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老太太年过六旬，戴着副眼镜，神色严肃。坐在旁边的三个男人两个穿着军装，一个穿着西装。

林芷可以很容易地猜出这三个人的身份。应该是季老太太的三个儿子。

季家的第二代，个个都在军政界担任要职。那三人也都是跟季老太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正襟危坐着，不苟言笑。

“林芷，过来。”季老太太冲林芷招手。

林芷顶着四人打量的目光走到了季老太太的身边。

“言深，你坐这里。”季家老三对和林芷一起进来的季言深说。

季言深面上带着笑容，依着三哥的意思走过去坐下。在四张扑克脸中间，他的这张笑脸显得格外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