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见新欢笑 不见旧爱哭

“秦总，昨晚的事您一点也不记得了吗？”说这话的时候，陈叔看起来有些紧张。

秦昇蹙起眉，他努力回忆着，试图将昨晚模模糊糊又零零碎碎的画面拼凑完整：

暮色降临时，秦昇走出秦氏集团办公大楼，他吩咐陈叔开车把他送到他的新情人——当红女演员黎真真那里过夜。

车子开到半路，“嚓！”一阵急刹，把秦昇晃了个不轻。

“怎么回事？”秦昇懊恼。

司机转过头，战战兢兢，“秦总，突然有个女人躺在了我们车子前面。”

秦昇迅速跳下车朝躺在车头前方的那个黑长发女人走了过去。

女人浸在迷离的灯光中，宝蓝色连衣裙衬得她身材单薄又纤瘦。她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哭泣。身旁是散落一滩的啤酒罐，有的没开封，有的被捏扁，有的还在流淌着残存的液体。

“喂，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喝醉了？”秦昇扶起了女人，轻轻摇晃着她。

女人的脸上一片湿凉，她半睁着眼，面前是一张模糊的俊颜，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张最熟悉、曾让她无限贪恋的好看面庞。

女人伸手抚上秦昇的脸颊，泪水仍在滑落，“林俊，我是夏小满啊，为什么你和燕妮在一起后，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都不要我了，你还追出来找我做什么？”

秦昇听得云里雾里，“夏小满？你叫夏小满？”

小满依偎在秦昇的怀里，心痛地喃喃自语，“林俊，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好绝情。”

“喂，夏小满，你头脑是清醒的吗，”秦昇问着怀里因酒精麻醉而神智有些不清的小满，“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岂料小满猛地起身，她一把揪起秦昇的衣领朝着她的方向拽过来，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近到秦昇的唇快要触碰到她的。

秦昇猝不及防，怔怔地盯着看起来恼怒的小满。

“我不回去，我没有家！我的家早被你毁了！毁了！都毁了！”小满歇斯底里。

秦昇简直哭笑不得，他钳住小满的肩膀望定她，“夏小满，我拜托你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你那个什么林俊。你要耍酒疯回家再耍，不要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好么？”

“你不是林俊？”小满揉揉酸热的泪眸，试图看清眼前这个貌似在责备她并且还挺狂妄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你是谁？”

“我叫秦……”

“啊，你是陈子瀚！”不等秦昇作自我介绍，小满突然激动地搂住秦昇的脖颈，“陈子瀚，你是我的男神啊，我好喜欢你演的电影的！我是在做梦吗？你竟然就在我的眼前！”说着，她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的“陈子瀚”。

秦昇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一个头脑清晰的男人跟一个醉酒的疯女人能说清楚什么。

“夏小满，你现在可否告诉你的男神你家住哪里，好让你的男神送你回去。”为了稳住小满，秦昇只好扮演起陈子瀚的角色。

“不，我不要回去，我没有家！”小满依然抱着秦昇不松手，她又哭起来，“男神，我心里难受，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求你了。”

看到小满苦苦恳求他，秦昇于心不忍，再加上他今晚被郭金辉那一通电话搅得也心情不好，于是便答应了小满。

秦昇把小满抱进了车里，他吩咐司机，“去露露酒吧。”

陈叔担忧地提醒秦昇，“秦总，那黎小姐那边？”

秦昇现在已没心思去管黎真真，他不耐烦地，“你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她一下就行了。”

“奥，对了，”秦昇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他嘱咐陈叔，“明天电影发布会要准备的东西一定按我要求准备好。”

“我记起来了，”思绪收回，秦昇凤眸一亮，“那个女人叫夏小满，我后来带她去了酒吧。我让你们都先回去了，只留下了司机。”

“是的，秦总。”陈叔如实告诉秦昇，“今早我是打电话给司机才知道，您在那位夏小满姑娘的家里。”

“在酒吧里，我和夏小满喝了很多酒，她跟我讲了很多她跟他前男友林俊的事。”顷刻间，秦昇的心莫名一颤，“她的前男友？她失恋了？”

昨晚小满下班后受邀参加她一个同学举办的生日派对。一开始小满同大家相谈甚欢，还一连跳了好几支舞，生活中、工作中那些烦心事暂时得以抛诸脑后。

小满原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可惜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中场，小满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被大厅门口忽然出现的两个身影给震住。她的前男友林俊居然带着他的新欢燕妮来了。

小满如果知道林俊和燕妮也会来，她打死也不肯到这里。

看到和她分手半年的林俊亲密地搂着燕妮的腰穿梭在衣香鬓影间，神采飞扬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女伴，小满的心被深深刺痛。分手带给她的那些痛苦重新如海啸般疯狂席卷而来。

先前刻意没入喧闹的人群，那故作释然的快乐不过是给自己强行注射了一针暂时缓解伤口疼痛的止痛剂，药效过去了，该疼的地方还是会疼，甚至疼得比当初更厉害。

时至今日，小满仍然深陷于分手后的泥潭里不能自拔，而林俊早已只见新欢笑，不见旧爱哭。

一个薄情寡义的劈腿男，她为何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小满恨死了自己的没骨气。

趁林俊和燕妮还未看到自己，小满匆匆逃离出那个是非之地。

不知跑了多久，小满在一座商场的橱窗前停下。她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晶莹滚烫的泪珠一颗又一颗滚落，闪着寒光。头顶的大屏幕上正在直播薇薇安．韦斯特伍德最新一季的时装大秀，身穿色彩艳丽服饰的模特们却是千篇一律的冷漠面孔。

小满不想回家，即使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在她和林俊分手后自己租来的。

林俊当初一心要和小满分手，他希望小满尽快从他的家里搬走，包括小满买去的那些家具、家电，他通通都不要，他只要小满离开他。

小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陌生女人的介入怎就能让林俊对她这个相处了两年的恋人厌弃到一分钟也无法容忍的地步？他似乎恨不得她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小满还记得到林俊家搬东西的时候，她叫上了好友安安过去帮忙，林俊那时上班不在家。

望着被小满布置得井井有条又干净整洁的宽敞房间，安安连连叹息，“多漂亮的房子啊，他怎么就不能专心对你，和你好好过日子呢？他真是脑袋进水了！”

小满依依不舍地抚摸着那些沙发、桌椅，含着泪告诉安安，“除了这座房子的空壳是他的，其余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当初亲手去置办的，哎，现在想想真不值。”

安安满怀疼惜地劝解小满，“是他傻，他没拥有你的福气。不要觉得可惜，这种渣男你早点离开他对你是一种解脱。是你的东西你全都拿走，一样也别留给他，明白吗？”

小满倒吸一口冷气，透彻肺腑的凉，“我会的。”

不一会儿，搬家公司如约到达，很快搬走了所有的家具、家电、厨具，还剩下电灯、窗户上的不锈钢防盗网以及一扇高档防盗门没有拆下。

不到一天的时间，曾经充满烟火气、回荡着欢声笑语的温馨小屋就这样变空了，冷冷清清。

组建一个家不容易，毁灭一个家太容易。

如今男女之间的感情为何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还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看到眼前这一幕，小满的心犹如在滴血。

发现安安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摆弄着上面的水晶灯，小满赶紧跑过去拦住她，“安安，你干什么？”

“小满，你忘了？”安安疑惑地盯着小满，“家里这些灯也通通都是你的啊，我帮你把它们拆下来带走呀。”

小满到底是心软，“你把灯拆了，那他回来不就摸黑了，算了，还是留给他吧。”

安安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小满的额头，“我的好小满啊，人家都抛弃你了，跑去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呢，你还想着他干嘛？他不会领你的情的，听我的，拆了。就算拿回去砸了，也不要留给他！”

小满挡在安安的面前，不准她伸手，“安安，我不是他，我不想那么绝情，留给他吧。”

“那些防盗网呢，这扇门呢？你都要留给他么？”安安指着客厅不满地问道。

小满态度坚定，“留给他好了，防盗网没了，门没了，这个家就真不像个家了。”

“这能怪谁？都是他一手作的！”安安不知不觉提高了语调。

小满失落一笑，挽起安安的胳膊，“安安，就这样吧，我们走。”

安安无可奈何，“行，反正你愿意，我听你的便是。”

临走时，安安不解气，瞧见门上的方形监控器，“咔擦！”她利落地将其掰了下来，“这么好的监控器给他用简直浪费了，拿走！”

小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之，她把房间的钥匙放在了地板上，“哐当！”一声，门关上了，从此以后，她和这个家后会无期……

小满买了很多啤酒，漫漫长夜，她一罐又一罐地喝着，似一抹游魂般飘荡在这座灯火璀璨却温暖不了人心的冰冷城市中。

泪水肆虐，小满想想自己在H市打拼多年，本以为遇到林俊后她会停止漂泊，可到头来，她仍是孤身一人。生活把她打回原形，她依然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小满喝着酒踉踉跄跄地一路向前，漫无目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吓到了她，她没站稳，一个跟头跌倒在地……

“这么说，那个夏小满昨晚把她跟她前男友的过去都告诉我了？”秦昇恍然大悟，同时他又紧张起来，“我昨晚也喝醉酒了，我有没有把我和徐慧珍的事告诉她？”

“该死的，我居然记得她对我说过什么，我自己对她说过什么我全不记得了。”秦昇的神经绷紧了，他变得焦虑，“还有，我应该是把她睡了，好像我没有采取安全措施，后期会不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