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有良心

隐匿在暗处的侍卫瞬间涌了出来，朝着耶律彦恭敬的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把人抓回来！”

耶律彦，瞧了一眼手指上的牙印子，细密密的渗出几颗血珠，他探出舌头舔了舔，忽然想到这是顾染染嘴唇沾过的地方，心下不自觉闪过一丝旖旎，薄唇微勾邪气一笑：“不妨，先打听打听她住的是什么地方。”

顾染染从马背上下来，七拐八弯的在巷子里瞎转悠，等到觉得那些人应该跟不上自己的时候才朝着顾家的方向跑回去。

小院里，小叔子孟逸凡正伺候着张桂花喝药，堂屋里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好酒好菜，打眼一瞧不难发现，他身上那件粗布褂子已经变作一身丝质长衫，配上他俊秀的五官颇有点风流才子的模样。

张桂花本来就是心病，缓过那一阵子也就好了，这会儿小口喝着孟逸凡弄回来的药，看了一眼这满桌子的菜，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儿子，顾染染那个扫把星真被人买了？”

孟逸凡笑道：“可不嘛！整整一千两呢，那银子悬在裤腰上，直把我的腰带往下扯，要不然我上哪去给您整这些东西啊？快吃快吃！”

张桂花闻言噗的一声，把口里的药全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道：“一千两？她是个金子镶的？能卖一千两？”

孟逸凡忙不迭的替她擦嘴，一脸心疼的模样：“哎哎哎！您别吐了啊，这药可贵了，里头搁了人参鹿茸，好几两银子一副呢！”

“啊！”张桂花惊叫了一声：“这么贵啊！”

孟逸凡道：“那可不嘛，嫂子的卖身钱您可不能这么糟蹋啊！”

张桂花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手上捧的这碗不是黑漆漆的药汁，倒像是神仙赐下的仙药一般，低低的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苦的直眯眼，嘴里发出一声赞叹：“嗯！确实是有人参味儿。”

孟逸凡笑了一声，抬手从盘子里的烤鸡上揪下来一个鸡腿吃：“是吧？没骗您吧？要不怎么说，还是我这个当儿子的疼您。”

“嗯嗯嗯。”张桂花连连点头，但心头却总觉得有些堵的慌。这顾染染自打到了他们家，一直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与其说是养了个媳妇儿，倒不如说是她多养了个闺女，如今她被人买走了，日后再也见不着了，张桂花又显出一丝不舍来。

她压低身子凑近了孟逸凡道：“儿子啊，你把你嫂子卖哪儿了？那户人家怎么样啊？会不会打她，要不然你还是把余下的余下的银子收拾收拾，把你嫂子换回来吧？”

孟逸凡叼着鸡骨头愣了愣，忙不迭的把头甩的跟拨浪鼓一般：“这一千两我都花了三百多两了，把钱退回去，我拿什么还啊？不是娘你自己要把嫂子论斤卖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

张桂花闻言粗短的脖子猛然一缩，不禁暗暗咋舌：“三百多两！你这兔崽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说话间就要抬起蒲扇大的手掌去打孟逸凡的脑袋。

孟逸凡记吃不记打，一手挡了张桂花的胖手，一手从裤腰上解下钱袋子塞进张桂花的怀里，含混不清的道：“娘，剩下的钱你拿着，儿子长这么大也没孝敬过您，这些钱您就留着养老。”

张桂花愣了一下，将钱袋子捏在手里，重的她手心往下一沉，扯开钱袋往里瞧，白花花的晃眼睛。

这么多钱，比张桂花一辈子见过的银子加起来还要多，能买一处大宅子，十几个奴仆，百亩良田，让她往后的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但比起顾染染这么大一个活人，这些银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

她自小过的就是苦日子，嫁了人，过得还是苦日子，从前她总想着多赚些银子，给孟逸然娶妻生子，看他金榜题名，位极人臣，现如今她儿子没了，儿媳妇也没了，就算喝着参汤也觉得没什么滋味。

但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的热火朝天：“老天可算是开眼了，把顾染染那个灾星带走了，她克死了我的逸然，拿她换一千两银子算便宜她了！”然而话一出口，她又觉着有些不对劲，揪住孟逸凡的衣领子道：“不对！你小子有事瞒着老娘，说！为什么平白无故舍得把银子全拿出来？你要干什么去？”

孟逸凡笑了一声，是副不正经的模样：“哪有什么事儿，是娘你想多了，我就是有事儿要出趟门，可能短时间内就不回来了，心里有些放不下您，才跟您说道说道。”

正说着话，院门忽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抬眼望去只见顾染染手叉着腰，低沉着眼眸，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的瞪着堂屋里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道：“孟、逸、凡，你好大的胆子！”

孟逸凡被她这眼神吓的一下蹿上了长条板凳，手里捏着的鸡翅膀一下掉到了汤里，把他那新买的崭新的褂子沾了一大片油污：“嫂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那个契丹王爷带走了吗？”

顾染染却是已经冲进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顿折腾，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直的朝着孟逸凡杀了过去：“孟逸凡你个王八蛋，拿着老娘的卖身钱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孟逸凡见状脸色大变，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后躲，颤着声线道：“嫂、嫂子……你别乱来！我可是咱老孟家的独苗啊，你要是把我杀了，我们老孟家就绝后了！你不能对不起我哥啊！”

顾染染却是怒目圆睁，望向孟逸凡的眼神里满是煞气：“你哥泉下有知你把我卖了，说不定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好你个孟逸凡，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要牺牲自己换钱给婆婆治病，原来把注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亏我当时还信了你的鬼话，当你真的不畏强权要和那个王爷斗呢！”

本以为孟逸凡会跪地求饶，砌词狡辩，没成想他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伤痛，抬手握住了顾染染朝着他要砍下去的菜刀，伤心的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