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债血偿

叶随心一晃神，就听见书房的门打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轩辕弘已经出了门，一手将那个被绳索捆着塞住嘴巴的送茶丫鬟袖儿给拉起来。

袖儿口中塞着布条，“呜呜呀呀”地在说着什么，满脸惊恐无措，泪流满面。

“熙然就不想说点什么？”轩辕弘朝叶随心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眸光若有所思，却又叫人捉摸不透。

叶随心定了定神，才让自己把眼睛从轩辕弘的身上移开。

这个男人就是妖孽，就是祸水。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为什么非要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这不是祸害人么？

叶随心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走过去，一把抽出袖儿口中塞着的布条，又“刺啦”割断了捆着她的绳索，将茶盏塞进她手里，“把茶喝了，我就向王爷求情饶你一命。”

“三、三小姐……我没有在茶水里动手脚，我真的没有啊！真的不是我……王爷，我真的没有啊！”

袖儿声泪俱下，一脸恐惧地求助于摄政王，可轩辕弘的面无表情却只让她更加绝望，她端着茶盏的手一个劲的发抖。

“让你喝就喝，你哪儿来那么多话。”叶随心冷然盯着她，“怎么，是怕茶里的毒把你给毒死了？”

轩辕弘眸中闪过一丝趣味和期待，看戏似的不发一言。

袖儿摇头如波浪鼓，“我没有，王爷饶命，奴婢……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奴婢……我……不就是杯茶么，我喝！”

她视死如归，仰头一股脑就将茶水给灌了进去，然后就抱着空的茶盏嚎啕大哭。

叶随心耸了耸眉，双手环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茶还挺好喝的吧。”

袖儿愣了愣。

叶随心又说道，“茶里的毒见血封喉，你喝完还有力气哭，那就是服了解药了？”

“我真的没有下毒，解药也，我，我真的没有……我……呜呜呜……”袖儿百口莫辩，越哭越凶。

小姑娘人不大，嗓门儿却是不小，眼看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行了，别哭了。”

“呜呜呜……”

哭声如魔音贯脑，叶随心头疼的说了声聒噪，便出手点了她的哑穴。

袖儿张着嘴嚎，忽然就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她先是惊慌，而后惊恐，可任由她怎么努力怎么呐喊，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了，最后仿佛是见了鬼一般两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叶随心这才扭头对轩辕弘说道：“这个结果，王爷可还满意。”

“难道这就是熙然要给本王的惊喜？”轩辕弘冷漠地扫了一眼狼狈的袖儿之后，就学着叶随心方才的动作，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说道。

言下之意是，毒呢？

叶随心也不恼，冲着轩辕弘微微一笑道，“在我把茶水递给她的时候，就顺手把毒给解了。”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至于茶里是什么毒，熙然相信王爷不会想知道的。”

“什么？”轩辕弘终于露出有一丝丝感兴趣的模样。

叶随心咧嘴冲他笑，可就是不再说话。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就不告诉你。

轩辕弘瞧着她的神色，歪着头沉思了片刻，便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随后他便向外面高声唤了一句，“陆离何在？”

“在！”

话音落，陆离和檀香便冲进门来。

“王爷，我们听见这边有人哭，出什么事了？有人潜进来么？”陆离东张西望非常紧张。

“谁人潜进来了？”轩辕弘淡淡看了过去，气定神闲没事人一般。

仿佛险些喝了毒茶的人不是他。

陆离愣了愣，看见跪在地上干嚎又发不出声音的袖儿，斗胆问道：“这，是……刺客？”瞧着怎么就那么不像呢？

“她不是刺客，不过却与刺客有莫大的关系。”开口的不是轩辕弘，是叶随心。

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丫鬟袖儿，又对轩辕弘说道：“小姑娘眼皮子浅耳根子软，但还请王爷能放她一马，饶她一命。”

轩辕弘的眉毛微微一扬，似乎是不太赞同她的说法：“本王何时说过要与她为难了？熙然为何就如此断定？”

叶随心说：“世人皆知摄政王有仇必报，从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自己伤害自己的人，她可给王爷你端了毒茶。王爷如何能轻易放过？”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开口了本王就会轻饶了她？”

轩辕弘眸色一冷，一改之前有些散漫慵懒的态度，给人感觉便像是三月春风被一场寒风吹散，莫名背上发冷。

叶随心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来。

她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

边上的陆离听着他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毒、毒茶？”

说完就跟个猴子似的，蹿上前去一把拉住轩辕弘的手一通乱摸，“王爷你没事吧！”

这个画面……有点美啊。

叶随心倒是陆离完全没自觉似的，轩辕弘不说话他便一个劲的追问。

直到一个冰冷的眼神投过来，“你摸够了？”

好听的嗓音更胜醇酒，却冷得叫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轩辕弘才像是传闻中那位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

陆离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两个爪子麻利缩了回来！

“陆离该死！王爷恕罪！”

檀香嘴角抽了抽。

叶随心恍然有种感觉，这两日她看见的轩辕弘难道都是假象？

轩辕弘径自吩咐陆离道，“把这个丫头带下去，查清楚她身后动手脚的是什么人。”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无论是要掘地三尺还是查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本王将那个不敢露面的鼠辈找出来。”

“是！”陆离答得掷地有声。

他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对上轩辕弘那张冷得能把人冻成冰块的冷脸，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默默地押着那个惊慌又惊恐的小丫头便退了下去。

檀香自打进了门，始终都没有开口过。

这会儿陆离退出去，她也跟着退出去，走之前她又看了叶随心一眼。

檀香那一眼让叶随心觉得，她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像是在看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总之，那个眼神里包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似乎，自打她醒了之后檀香就没出现在她跟前了，这会儿对她的态度便与之前不同了，但是又不明显，只是细微之处让人想不敏感都难。

这是为什么？

叶随心想不通，但她不但算询问眼前的轩辕弘。

问他，不会有结果。

何况，她也问不出口。

因为他没有任何义务为她解答。

“既然行刺的人被带走了，王爷也平安无事，那熙然就告退了。”叶随心柔着嗓声淡淡道。说着便稍稍弓着身子往外退。

“慢着。”轩辕弘突然叫住她。

叶随心的脚步一顿，“王爷还有何吩咐？”

“难道熙然不觉得，你大半夜不睡觉，又在未经本王允许的情况下四处乱走，还私闯书房的事很严重么？你就不打算就这件事给本王一个解释？”

她万万没想到，轩辕弘会抓住这个不放。

叶随心闻言有一瞬间的愣神。

但到底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她很快便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抬头挺胸底气十足道，“王爷想要一个解释也不难，原本我今晚就是有些事情想当面向王爷问个明白，才会出来的。”

“问。”轩辕弘眼底闪过一抹深意，言简意赅。

“宫中那位想必迫不及待催着熙然入宫了，那入宫之后，我的决定王爷是否都能支持？”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决定了。”轩辕弘徐徐开口道，“难道你说要帮你和那个皇帝生一窝，本王也支持么？”

他说的轻描淡写看似满不在意，但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之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却足以震慑人心。

叶随心看得出来，他绝不是在拿她打趣说笑的。可偏偏是这么正经严肃的时刻，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

“……”叶随心没由来地脸红了。

轩辕弘之前是说过让她当他的女人，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但这句话却无形之中宣示了他的主权。

叶随心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道，“王爷可以放心，我绝不会有提出这个条件的那一天。王爷想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总要让熙然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吧。”

轩辕弘直视叶随心的眸子，浅然笑道，“熙然不是都知道么？”

叶随心的心头一震，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意直透内心。

她迎着轩辕弘越发深邃不可探究的眸光，深深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总得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亏心事，所谓对症下药，大夫要治好病人，还得先望闻问切。”

轩辕弘薄唇微微一勾，笑道，“好一个对症下药，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害死了本王最爱的女人，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让他珍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毁在他面前？”

“那个女人救了他的命，视他如命，也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那般好的女子他却不珍惜，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轩辕弘的声音越发的冷，其中几乎透出十二月寒霜般的冷意。

仿佛一阵北方迎面呼啸而来，叶随心的心也凉透。

疼如刀割。

她为何没能早一点看清楚邓新宇的真面目，而是直到死的那一刻才大彻大悟。

当年她一心为他一心信他，她连身为一个大夫最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最后换来的却是致命的背叛。

可为何她这个把轩辕弘害惨了的凶手，在他口中却是于他而言意义非凡的女子？她和轩辕弘过去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纠葛？

叶随心眼前雾气氤氲，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才硬生生把眼泪给逼回去。

邓新宇机关算尽，害得她一家惨死，他却高坐帝位，享受荣华富贵万里山河。世上哪儿这么便宜的事情！

叶随心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既然这是王爷想的，熙然便会去做。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