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虚荣

渐渐的，马车放慢了速度，彻底停稳之后，外面的马夫这才小心翼翼提醒道“小姐，珍宝坊到了。”

木香听到声音，立即起身跳下马车，随后从一旁拿出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先是扶着姚晚筝下了马车，再将姚蓉一起扶了下来。

姚家二房在柳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加上二房夫人的有意栽培，姚蓉的规矩同京城人家的小姐自然也不会差多少，也算是见过世面。

可是此刻站在珍宝坊面前，又想到之前的国公府，姚蓉竟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井底之蛙，莫说其他，就珍宝坊门口的两座玉狮子就不是普通俗物，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能来这里的人必定非富即贵，如此高不可攀的地方一下子将姚蓉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原本高人一等的想法瞬间化为乌有，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马，感觉一下子从天堂掉落到地狱一般。

她在柳州，那也算是别人高不可攀的大小姐，可是自从来到京城，不过仅仅两次出门，每一次都让她自愧不如，抬不起头。

京城，当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看着姚蓉呆呆的样子，姚晚筝也并未打击她的自尊心，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推了推她的手臂，“四妹妹发什么愣呢？再不进去，好东西可被买走了。”

看着姚晚筝带着调皮笑容，举止优雅的站在珍宝坊门前的样子，姚蓉心生羡慕，她想要变成姚晚筝的样子，于是点头道，“来了。”

语毕，搭着身边丫鬟的手，学着姚晚筝的模样走进珍宝坊。

然而这一切却被坐在酒楼上的老头子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是哪家的小屁孩，言行举止如此做作，乳臭未干还想学人家大家闺秀的言行举止，简直就是东施效颦。”

身后那人听着老头子又在唠叨，看着他拿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丢来丢去，有些担心道，“老王爷，您还是把这夜明珠换回去吧！若是让人发现了，那……”

“被发现又怎么样，那臭小子还能吃了我不成？我这好心好意去跟他商量娶媳妇的问题，可是他倒好，放老夫的鸽子，也不去看看将来的未婚妻一眼，这是准备干啥，打光棍一辈子吗？”

老头子满脸不爽，却是小心翼翼将夜明珠放回盒子里交给护卫保管着。

“原本想着，把这夜明珠送去相府当定情信物，也好表示咱们对相府的诚心，那小子当真是一点不领情，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媳妇到底还娶不娶了你说……”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凶巴巴的骂着，眼里却没有任何一丝怪罪的意思。

“若是没有和相府定下这门亲事，我倒是觉得方才那姑娘不错。”忽然，老头子改变语气，看了一眼珍宝坊，只是却已经不见姚晚筝的身影。

那护卫看了一眼珍宝坊，微微低头，并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

………

走进珍宝坊，当真是看花了姚蓉的眼。

原本以为珠宝店铺里面不过就是一些金银玉器，必然也同柳州的一般稍显俗气。

可是这京城的珍宝坊却不一样，里面的装饰精致大气，用富丽堂皇几个字形容，实在都有些差强人意。

大堂里摆放着各种材质的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欢喜万分。

姚蓉靠近，一样样打量着，终于明白那天姚芙会满脸嫌弃的看着她了，因为她身上所带之物，实在太过小气，如今看着这一件件珠宝，虚荣，贪婪，野心，一一浮现出来。

姚晚筝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划过一丝嘲讽。

老太太想要利用她这个孙女，那就不要怪她辣手无情。

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珠宝的诱惑。

看到姚晚筝已经进店，珍宝坊的小厮立即迎了上来，“二小姐来了。”

姚晚筝看到小厮如此客气，微微一笑点头，“东西可准备好了？”

听姚晚筝声音如此细腻轻柔又带着几分尊重，那小厮立即回答，“听说二小姐要来，我们早就已经将楼上的一品轩收拾出来了，先上去稍坐片刻，您看重的东西马上就送过来。”

“好！”姚晚筝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姚蓉，“蓉儿，走了。”

“好。”

闻言，那小厮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姚蓉向姚晚筝走来，浑身上下稚气未脱，如何撑得起珍宝坊的首饰？

几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刚到二楼，便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

“听说十三王爷要回来了，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我看这件玉器就不错，挂在你身上必定衬得你肤白貌美，贵气逼人。”

“我倒是觉得这玉器晓得太过老气，还不如这支头钗好看，戴上必定妖娆妩媚，动人心魄。”

“你们这是什么话，我看咱们王妃生得娇媚动人，戴这些个东西都是多余的，还不如一身素衣，简单一些来得淡雅高贵，王妃和王爷成亲多年，哪里还需要这些小女儿家的东西赢欢心？”

一句句，将里面的女子夸上了天，只是这一句王妃的称呼就显得女子不是一般人。

然，姚蓉却没有仔细听对方的称呼，只是那一句句夸赞让她眼里满是嫉妒，走近姚晚筝轻声道，“我觉得二姐姐你才是天下无双，这女子算什么？”

闻言，姚晚筝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小厮，心中不免埋怨姚蓉太过口无遮拦，这里是京城，随意碰上一个便是惹不起的角色，她如此莽撞，岂不是让自己平白无故的树了一个敌人？

“莫要胡说八道，你小小年纪见过几个人？如此胡言乱语，让别人听到岂不是给相府树敌，京城之大，各府千金无数，貌美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下无双几字如何能落在我头上？日后莫要再口出狂言。”

姚蓉没想到自己拍马屁反倒是惹了姚晚筝不高兴，心下一个郁闷，奈何此刻她寄人篱下，还需要相府遮风挡雨，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被京城各家排挤，当真不值。

如此一想，立即低头道歉，“姐姐说得对，是妹妹口无遮拦了。”

而姚晚筝也大概能从几人的话语中猜出对方的身份，能让人如此讨好又生得貌美如花，还称之为王妃的，莫过于当今年纪尚轻却已是各皇子皇叔的十三王爷之妻了。

这个十三王爷是先皇最小的皇子，如今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便自请去守黄陵五年，算算如今年限已满，差不多该回来了，怪不得十三王妃如此高兴。

要说这十三王妃也是个可怜人，才进门第二天丈夫就自请去守黄陵，也不愿意带她前去，这新媳妇一扔就是五年，如今好不容易要回来了，让她如何不高兴？

只是这十三王妃虽说素来和相府没有什么往来，却也和姚晚筝有着亲戚关系，她出自方家，是方雄的庶妹，名唤方萍，按照辈分来算，姚晚筝是要唤一声姨母的。

这位姨母素来貌美，只是浑身傲气，又因为是庶出，嫁进十三王府之后便同方家断了往来，她那位母亲亦是心胸狭窄之人，因不满老太君管家，在丈夫死后不到一月就带着女儿搬离了国公府，如今女儿嫁了十三王爷，她身份也算有所提升，只是这女婿今年不回来一次，着实令她头疼。

走在前面的小厮将这姐妹二人的对话全然听在耳中，心中对这位二小姐当真刮目相看。

哪个年轻女子听到夸赞不是喜笑颜开，唯独这位二小姐却明白锋芒毕露并非好事，当真难得。

只是这二小姐生得当真貌美却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知和那位十三王妃，谁更甚一筹。

“二小姐，一品轩到了，请两位用茶等候，小的这就去准备。”

“有劳！”

姚晚筝点头坐下，喝着珍宝坊准备的茶水，而姚蓉却是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一品轩里的装饰和布置，有时候还动手去摸，那好奇的样子当真像极了乡巴佬进城。

待打量完了以后，姚蓉这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轻问，“二姐姐，不知这珍宝坊里面的东西价钱如何？”

姚晚筝闻言，微微一笑，“你放心挑选就是，今日所买之物，二姐姐自会让账房的人结算。”

姚蓉看姚晚筝今日如此大方，心中激动，看着姚晚筝眼神更多了一抹感激。

可是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明白，不能挑得太多，否则让姚晚筝看到自己如此贪心，必然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姚晚筝出手如此大方，姚蓉当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她在柳州虽说也是大小姐，可是那边的首饰铺子哪里会有这么多漂亮的珍宝？即便是有，家里也承担不起这个价格。

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听到姚晚筝回答请进之后，掌柜亲自带着几个婢女端着几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个首饰盒子，做工精巧，姚蓉一下子就花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