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东市东面的渔湾码头,几声枪鸣突兀地划破寂静的夜空。
几盏破旧路灯散发的微弱光线下,一道矫捷如猎豹般的身影飞速地掠过重重障碍物,急速地朝港湾的老旧货仓奔行,在他身后,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紧追不舍,是不是扬起手上的枪支对着黑影开射。
卓文尧堪堪避开一个几乎是擦着耳廓飞过的子弹,朝前贴地翻滚了一圈,在惊险的几次闪躲之后,用极快的速度闪身身躲进了仓库之内。
“砰砰!”
又是两发子弹,打在了他身侧的铁皮墙上,迸射出稍纵即逝的一点火星。
凌厉的黑眸里闪过嗜血的光芒,卓文尧紧靠着冰冷的铁墙,一边屏息静气,抬手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十点十五分。
和手下心腹凌莫约好支援的时间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
卓文尧不知道凌莫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前来支援,但他深知如果再没有人过来,他今天必定死在这个码头,而卓氏,也一定会落在那个男人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卓文尧的下巴猛地绷紧,一口皓齿紧咬才稍稍抑制下胸腔喷涨的怒焰。
“哼,卓二少,认命吧,今天是不会有人来支援你了,乖乖出来,我还能赏你个痛快!”
仓库大门响起几道清脆的脚步声,来人正是刚才紧追着卓文尧的几人。
听着脚步声离自己位置越来越近,卓文尧在心底暗咒了一句,空气像是紧绷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豆大的汗珠沿着男人光洁的脸庞滑落弧线优美的颈项,卓文尧紧攥着双手,心中俨然做下一个生死一搏的决定。
既然前面的都是死路,那他便跟天赌,堵他卓文尧命不该绝!
随手捏起地上的一粒石子,卓文尧看准方向将石子弹向左手边的一个集装箱内,听到响声的刹那间,果然,持枪的几人对着集装箱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卓文尧也趁着这个间隙,飞身从躲着的位置冲向不远处的一扇窗。
只听“砰”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碎成无数片。
而持枪的几人也反应过来,匆匆跑向窗户,在看见卓文尧沉浮在海面上的身影时,毫不留情地举起枪支朝着那个方向开了枪。
几声猛烈的枪鸣后,那抹身影渐渐沉落了下去,海面上也弥漫着一片猩红的颜色,不多时,就被海水冲淡。
满意地看着海面恢复平静,领头的高壮男子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迅速播下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大少,事情解决了,只不过尸体……恐怕带不回去了。”男人说话间,语气夹杂了几分不安。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
“人死在了海里。”
闻言,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令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很好,那就不用管他了。”
“是。”
这边刚答完,那头就挂断了电话,几人又滞留了一会,确认落海的男人没有生还的可能,才匆匆离开。
……
翌日。
明媚的清晨,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缕晨曦,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迎面扑来清晨的微风,许清欢素雅的小脸上泛起一抹明朗的笑意,一边稳住脚步慢跑前进。
这条沿海的路线是她比较频繁跑动的一条,因为这边的景色不错,有时候来早了,还能看到太阳从海面升起的日出景象。
离预定的终点越来越近,许清欢擦了擦额头的热汗,脚下加快了步伐。
只是视线在不小心瞥到某处一个物体之后,她的脚步戛然停下,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了去,转而变得有些凝重。
人行路下面是一片柔软的沙子,再过去,便是浩瀚无垠的大海。
而许清欢看到的,是在浪潮退下后,被冲上海滩的一道身影。
“尸体……”
脑海中第一想到的便是尸体,许清欢小巧的脸上霎时间变得惨白,内心的惊惧使她脚步一再后退,甚至想直接开溜。
但一想到万一那人还有气,这样做岂不是见死不救。
娇俏的小脸闪烁着犹豫不决的神色,一番挣扎之后,许清欢摁下了医院的号码,说明了下情况。
她挂掉电话,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抬脚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近所谓的“尸体”,许清欢意外地发现这个尸体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
高挺的鼻梁下边,冷然的薄唇轻抿,深邃立体的五官完美得犹如神祗!
只是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许清欢查看了下他的身体,才发现在他的左肩上,白色的衬衫被一大片血迹染红。
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但万幸的是,许清欢在他的颈侧摸到了有些微弱的脉搏,这证明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活着。
许清欢细细的柳眉蹙了一下,随即脱下身上的运动外套,一边扶起没有意识的男人一边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醒醒!”
许清欢轻拍着男人苍白的面颊,见男人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有醒来,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
就这样抱着男人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救护车终于来了,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将男人放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许清欢看着男人上了车子,正打算功成身退。
一旁抢救的护士却叫住了她,“那个谁,人是你看见的,你现在还不能走啊。”
“可是人不是都已经交给你们了吗?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许清欢眨了眨眼,满脸的不解,难道这是要她送佛送到西?
“这我可管不了,反正是医院规定的,你走了,谁来付他的医药费!”年轻的护士可不管那么多,说完就把脸一横,全然不听许清欢解释的样子。
无奈,许清欢只好跟上了车,坐在了男人身侧的位置。
随车的医务人员已经替男人简单地消毒了左肩上的伤口,手腕上挂上了生理盐水,但男人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只有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偶尔会轻颤几下,证明他还活着。
救护车呼啸着警笛声很快到达医院,几人推着男人去了急救室,许清欢则被叫到一楼大厅缴费。
只是她忘了,她原本出门是为了晨跑,哪里有人会带大量金钱在身上,更别说带一张银行卡。
面对柜台里一脸不耐烦的收费人员,许清欢尴尬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边佯装在身上找钱的动作,脑子里一边飞速地转动,寻找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