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红姝

“小姐，小姐……”春喜站在贵妃榻旁，轻声唤着冷雪迎，见她紧蹙着眉头，挣扎的额头上汗渍涔涔，便掏出手帕来轻搭上冷雪迎的额间，想为她擦拭掉这汗渍。

冷雪迎倏地睁开眼睛，利剑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春喜，似是要生生剜下她的一块肉。

春喜被这么一眼，吓得的心如同被人捏住一般，冷色煞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姐……你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待看见清楚是春喜后，冷雪迎的记忆慢慢回拢，想起她回到了十七年前，春喜还活着，一切都还没发生，她还是有机会将那几人拉下地狱的。

春喜不疑有他，边扶着冷雪迎坐起身，边回道，“回小姐，现在是未时。”

见冷雪迎眼神有些迷离，春喜小声询问：“小姐再睡会儿还是起身？”

“去院子走走吧。”

睡乏了，得起来看看多年未见的冷府，还有她那好妹妹。

春喜拿过织锦披肩，盖在她的肩头，念叨着：“今日阳光很好，但是风也大，小姐切勿着凉了。”说罢还生怕冷雪迎不肯披上脸都苦了下来，“小姐若是生病，春喜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春喜母亲，是冷雪迎生母傅鑫玉的贴身丫鬟茱萸，傅鑫玉难产身亡后，茱萸终日以泪洗面，最后也跟着傅鑫玉走了，可以说春喜是整个冷府中唯一真心，亦不会背叛她的人。

冷雪迎心底一软，握着春喜的手，双目坚定的看着春喜问道：“春喜，你可信我？”

春喜连忙想跪下，但是双手却被冷雪迎紧紧握住，只能低垂着脑袋，毫不犹豫的说道：“春喜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自是相信小姐的。”

“春喜，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冷雪迎的声音如同冰刀一般，锋利且寒冷。

春喜的眼中只有无条件的信任，似是感受到冷雪迎的坚决，她的声音也如同发誓一般，坚定了起来，“春喜这辈子只有小姐，哪怕来生亦是只有小姐，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哪怕是死，春喜也义无反顾！”

“好。”冷雪迎并不意外春喜的话，眼底的寒冷稍稍退散一些，“春喜，从今日起，你我姐妹相称，不分主仆。”

春喜感动不已，圆圆的杏眼中，满是泪花，“小姐……”

冷雪迎轻笑，点了下春喜的鼻尖，“叫姐姐。”

春喜年纪虽小，但是小时候便被母亲教导主仆不可逾越，她摇了摇头，打从心底的开心，“春喜知道小姐的心意，就满足了，但是春喜这辈子就是奴，若是被别人知道，会怪小姐不懂礼数的，春喜不能害了小姐。”

冷雪迎冷哼一声，“我的名声？在桃花节那天我将会受到万人的唾弃，又何须在乎这等虚名。”

“小姐……”春喜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小姐向来觉得夫人对她十分宽容，也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的话。

“春喜，这么些年谢谢你。”冷雪迎后来才知道春喜为她挡了太多次的灾难，只是自己愚蠢。

春喜鼻头一酸，眼泪眼见着又要涌出，冷雪迎连忙止住，她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春喜这么爱哭呢？

“你再哭下去，我就没办法出去走走了。”

冷雪迎帮她擦了擦眼泪，牵着她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院子还是记忆中的院子，只是这光景，许多年未见了，如今这梦一般的重现在眼前，冷雪迎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大姐今日怎么会想来院子赏花了？”清脆如玉的声音在冷雪迎的身后响起。

就见冷红姝梳着朝月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海水纹青玉簪　，身着一袭象牙白色的百花曳地裙，脚上穿一双乳烟缎绣鞋，步履轻盈朝她走来。

小小年纪，言行举止之间，端庄却又少女的活泼，也难怪后来被人称为第一美人。

春喜行完礼后，便乖巧的站在冷雪迎的身后，微垂的眼眸底下一片担忧，二小姐素来是会装贤良淑德的，这次得了信儿来到院中，怕是小姐又会上当，遭了老爷的厌恶吧。

姐妹俩并肩走向庭院中，想起曹氏为了彰显自己慈爱的一面，便将冷红姝的俸例减少，处处比冷雪迎低了一筹。

冷雪迎便红唇微勾，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春喜，给三小姐斟茶。”

春喜应了声，步子比平日也快些，生怕绵羊似的大小姐，被虎狼吞吃了去。

没过多久，春喜额间细密着汗，端着茶水赶了过来，正当她准备端茶给冷红姝时，却被大丫鬟晓月给瞪了回去，春喜默默忍了下来，站在冷雪迎的身后。

冷雪迎端起茶水，掩下眼底的仇恨，颇为无奈的说道：“三妹怕是没喝过这君山银针吧，我也曾多次跟母亲说过要给弟弟妹妹留些好东西，只是母亲……怕亏待了我，只能委屈妹妹来姐姐这里喝茶了。”

冷红姝脸上的笑容一僵，母亲的计划她是知道的，但每每见到冷雪迎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违心的甜美一笑，冷红姝坐在冷雪迎的身前，眨着单纯的大眼睛，眼底满是羡慕，“姐姐是嫡女自当享用最好的。”

冷雪迎淡然的端起茶杯，袅袅白烟盘旋，使她的容颜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出尘。

冷红姝一滞，她刚从母亲那里回来，见到在地上哭诉的姚嬷嬷，当时觉得，可能是冷雪迎心情不大好，但现在这么一瞧，觉得冷雪迎甚为怪异，像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姐姐今日出门前仔细瞧了下镜子，貌美如初，但现在一看还是妹妹更美一些，想来，不用多久，夏都第一美人将会是妹妹了。”冷雪迎故意叹了口气，假意夸赞着冷红姝。

她们二人都是在这府中生活，所见的也只是府中人，亦或者其他官家小姐，殊不知，天下之大，美人不尽于此，宫中美人更是数不胜数。

冷雪迎见过太多美若天仙之人，葬于那深宫后院，无人知晓。

到底是年纪还小，冷红姝脸上浮现一抹欣喜，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最美的，是母亲一直要自己让着姐姐！

只是面上还得谦虚一番，“妹妹要是有姐姐的十分之一美貌也就心满意足了。”

冷雪迎眉梢轻轻一扬，张扬肆意，“妹妹真是谦虚，你我姐妹这样推脱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既然如此，姐姐便收下妹妹的赞美，也望妹妹能够得偿所愿。”

冷红姝愕然看着冷雪迎的跋扈，银牙咬紧，再忍忍这个贱蹄子，等到桃花节过后，再让世人评判一下美貌。

她冷红姝永远不会输给冷雪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