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魔鬼交易

陆暄瘫软在地上，绝望漫延。

曾经的她任性张扬，为了替母亲出头，没少找沈雪英的麻烦。

沈雪英虽处处忍让，却不是怕她陆暄，而是惧怕她背后依仗的人。怕她风—流多情的父亲，怕庞大的陆氏集团。

如今的她被陆家扫地出门，卑贱入泥。沈雪英不趁机狠踩几脚已是对她最大的仁慈，怎么会帮她？

风雪呼呼刮过，陆暄听到了地狱召唤的铃声。

流浪汉上前要重新抓回陆暄，沈雪英朝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沈从会意，伸手一拦，流浪汉们见他不是好惹的角色，不敢上前。

“夫人，她杀了人，你这样袒护她就是包庇罪。”为首的流浪汉大义凛然说着，眼珠子咕噜噜转，衡量着眼前情形能不能捞点好处。

老胡确实和他们同住一个桥洞，但他们并没有多少交情。

要是能借他的事捞点油水，离开那该死的地方，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都是活一天赚一天的人，这天寒地冻的，每天有人冻死冻伤，命贱如草芥，没有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

沈雪英蹲下身来，看着呆滞的陆暄，眼中嘲讽的笑一闪而逝，声音凝重似真心为陆暄着急：“他，死了吗？”

陆暄一个激灵，想起老流浪汉腹部插刀，血流如柱的样子，惊恐的泪控制不住往下掉，头摇得如同波浪鼓：“我不知道，他要强—暴我，我没办法才捅了他一刀。”

那是她用来防身的美工刀，应该不会伤得太重，但他真的流了好多好多血，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死，真的不知道。

陆暄瘫软在地上，抖如筛糠。

沈雪英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我现在就让人去看看。”

陆暄满脸不敢置信，沈雪英怎么会帮她？

似是看透了陆暄的心思，沈雪英不顾她身上脏污，靠近几分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照这情形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你要我做什么？”她已经不是当年有钱有势的陆家小姐了，世态炎凉，没有谁会平白帮她，更何况是与她结怨的沈雪英。

她不落井下石，已是相当仁慈了，怎么会帮她？

沈雪英嘴角上扬，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不愧是当年名满深城的陆大小姐，到了这种境地，还能保持冷静。没错，我不是圣人，更不爱管闲事。我自然有我的条件。”

“是什么？”陆暄瞪大双眼盯着沈雪英，此时与她交易无异与虎谋皮。

前有狼，后有虎，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将头发撩到耳后，沈雪英俯身，压低声音说：“任我差遣一年。”

陆暄怔忡半晌，苍白的唇哆嗦着，重复着沈雪英的条件：“任你差遣？”

“曾经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小姐任我差遣一年，我多有面子啊。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沈雪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裙裾摇曳，艳丽如血，那么美，却是盛开的罂粟，一沾上就万劫不复。

转身之际，沈雪英朝沈从使了个眼色，沈从退后，众流浪汉拉扯着陆暄：“走，杀人偿命，我们不能让老胡死得不明不白。”

被几个流浪汉抓住，陆暄反抗无用，眼见沈雪英就要进门，陆暄双目惊恐凸出，被迫与魔鬼做交易：“我答应你，沈雪英，我答应！”

……

一周后，雪停了，繁华富庶的深城又恢复生机盎然。

繁华似锦的魅色，衣香鬓影，莺歌燕舞，一派盛世风光。

经过几天的魔鬼训练，陆暄正式到魅色上班。

魅色是深城顶级的娱乐城，来消费的客人非富则贵，陆暄不明白沈雪英的用意，但与她做了交易，她没有反悔的余地。

陆暄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小心翼翼捧着托盘，避开酒醉脚步不稳的客人，朝至尊VIP包厢走去。

“先生，您的酒。”推开包厢门，一片奢华雅致映入眼底，没有浮华艳俗，处处透着高品味质感。踩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陆暄目不斜视，跪在地上，将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暗中松一口气。

今天是她第一天到魅色当服务员，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只能谨慎再谨慎。

“打开。”这声音很熟悉，陆暄似乎有些明白沈雪英让她到魅色来上班的用意了。

曾经的她是深城第一名媛，更是魅色的常客。

当年她是消费者高高在上，如今却成了必须跪地侍候人的服务生。

人生无常，现实悲凉，地狱天堂，一念之间。

陆暄手一颤，差点儿打翻桌上的水晶杯子。忙收敛心神，做出更加谦恭的姿态

找出开瓶器，用力一拉，红酒甘香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陆暄将之放在冰桶里，仍跪着，低眉顺眼，静待酒醒。

刻意低垂着头，却忽略不了头顶那道灼热的目光。客人也没有说话，包厢静得落针可闻。

见酒醒得差不多了，陆暄重新捧起，往透明的水晶杯里注入猩红液体：“先生，您的酒。”

双手端起，捧至客人眼前，宛如古代服侍君主的女奴。

这就是魅色至尊VIP顾客可享受到的专属服务之一，在这间包厢里顾客是君王，服务生都得遵从命令，不得违抗，否则会受到极其严酷的惩罚。

至尊VIP包厢选择服务生的条件十分严苛，至少得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且不曾出过差错。

陆暄捧着酒杯良久，客人却没有接，而她只能维护着这一姿势，一动不动。

“抬起头来。”命令式的声音，霸道专制。

陆暄顺从抬起头，看清男人的脸时，惊讶自眼底闪烁却面色不改。

罗志明倾身靠近，修长的手指捏住陆暄下巴，羞辱性地磨摩着：“陆大小姐，三年不见，你倒是变化真大，居然沦落到在这里跪地为人倒酒的地步。”

下巴上有条臭虫爬来爬去，陆暄恶心极了，却不能伸手拍掉。

酒若洒了，她赔不起。

罗志明是她当年的追求者之一，鞍前马后，十分殷勤，但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暄挺直背脊，维持着捧酒的姿势，目光没有丝毫惧意。

都沦落到这种地步，卑微如尘跪在自己面前，可她身上自然散发的傲气，让罗志明自觉矮了一头，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两巴掌。

罗志明压下心中怒火，倒了一杯酒，递到陆暄嘴边，命令道：“把酒喝了。”

“抱歉，我只是个服务生不陪酒，如果客人有需要，我马上帮您安排。”说着，就要站起来，罗志明双手压着她的肩，不让她起来。

俯身在她耳畔阴侧侧地说：“本少爷今天就要你陪！”抓起整瓶酒，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强迫她张开嘴，红酒往她嘴里浇：“喝，陆暄，本少爷今天就要你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