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有退路

“只是好奇。无论去哪个商场，不是厉城就是厉氏，难免联系到一起。”项目落成前，苏清尘不能泄露任何内部的商业机密。

哪怕亲如姐妹，她的专业素养，依然不容许她犯任何错误。

“厉家的势力大着呢，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曲红姿撇撇嘴，很不愿意提到厉家的事。

主要是一想到厉家那个阎王，她就不自觉地浑身起鸡皮疙瘩。

眼前，突然跳出厉怀宸冰冷如霜的脸。

曲红姿一个激灵，打开车载音乐，从置物匣拿出一盒Y国的樱桃薄荷糖，递给苏清尘。“拿两颗，啊——”

苏清尘取了两颗糖，放进她嘴里。

看她满足地啜着糖果，苏清尘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我看云暖爱吃糖的毛病，就是跟你学的。”

“切～我那么多优点，怎么没跟我学呀？”曲红姿一噘嘴，不开心道，“我看她是遗传。”

苏清尘陡然收了笑。

遗传，自然不是遗传她的。

她木然地将糖盖合上，放回原位。

曲红姿用余光打量她，半晌都没敢说话。

过了很久，才试探性地开口，“清清……”

“他们没有爸爸，那个人已经死了。”苏清尘不等曲红姿问出口，抢先终结话题。

“OK……”曲红姿耸了耸肩，“sorry”

“没事。”苏清尘又拿起糖，往曲红姿嘴里塞了两颗。

“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就不用再提了。孩子们很好，我也很好。这不有你嘛，一个顶俩。”

糖粒在瓶子里滚动的热闹，成了车里唯一的的声音。

一直到苏清尘在苏氏大楼前下车，她们都默契地再没开过口。

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就不用再提了。

最艰难的时候她都一个人挨过来了，如今一切越来越好，那个人就更应该知趣地死下去。说不定，当年真被她一花瓶砸死了，倒也省事。

能用金钱买卖她人贞洁和子嗣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素手拂了拂微微褶皱的大衣下摆，她目不斜视地走进苏氏大楼。

高跟鞋踩在青金石地面上，蹬蹬作响。

两个前台一见到是她，匆忙放下手中的口红和镜子，小跑过来，“大……”

苏清尘冷光一扫，她们慌忙改口，“苏代表，您早！”

“嗯。”苏清尘表情疏离，朝两人点了点头，“早。”

头也不回地，走进直达顶楼会议室的电梯。

周一的例会，因为没了苏何鸾，一干董事虽都到了场，却像一盘散沙。

有的在发愁EC下一步到底作何打算；有的着急苏何鸾几时判刑，贪污的公款何日收回；有的仍在琢磨，这Susan和苏清尘，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些佛系董事，甚至扎堆坐在角落，嗑起了瓜子。

“各位董事，早。”

苏清尘突然出现在门口。

众人一见，齐齐两眼放光，热络地跑过来迎接。

“苏代表，你可来了！”

“这主心骨一来，我们的心可就稳了。”

“各位董事坐。”苏清尘朝他们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到主席位右侧的位置预备坐下。

“诶～！”

她的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就近的几位董事便笑容暧昧地朝她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

几人弓着腰，拘着谄媚的笑容，搀着她的两条胳膊，愣是给请到了主席正位上坐下。

那谦卑恭谨的模样，像极了电视上李莲英扶着慈禧太后坐龙椅的模样。

待她坐稳了，几个人才洋洋得意地回到自个儿的位子，落座。

虽然苏何鸾的股份，眼下还未过户，但整间公司，最有资格坐在那的，便是她了。

管她是苏清尘也好，Susan也罢，能为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人，就是众望所归的领头羊。

商场，尔虞我诈，人心诡谲。

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大家就是这么单纯，而势力。

苏清尘打开投影仪，五张密密麻麻的项目书并排显示在大屏幕上。

苏何鸾的女秘书李颖照苏清尘的吩咐，将EC总公司连夜发来的企划案，分发到众人手上，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今天的例会内容，是度假村项目的具体落址。”

“大家可以看一下自己手上的资料，这是总公司对于C国金融发展的数据分析，以此拟定了五个最有发展潜力的城市地段。”

“各位都是C国商界的泰山北斗，地产界的消息，必然比我要灵通。希望诸位集思广益，共享资源，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最大化！”

“毕竟这个百亿项目，来之不易。”

她清锐的目光越过18米的会议桌，落到那几个默默把瓜子壳吐到烟灰缸的老董事。

他们几个人在当初苏清尘爷爷在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苏氏响当当的开国功臣。

可自从苏何鸾夺权后，暗中将他们的项目挤掉，又通过卑劣的手段查到他们不欲人知的秘密，私下威胁利用，低价收购他们手中的大部分股权。如今在苏氏，不过是苟延残喘，吃着微薄的分红度日。

哪怕是EC斥资百亿的项目，他们的分红预算也不过能勉强度日罢了。

不嗑瓜子，让他们干什么？

为首的老吴朝苏清尘掀了掀眼皮，拿起手边两个满满当当的烟灰缸倒到身后的垃圾桶里，回来坐下。

从兜里又掏了一把瓜子，挨个分给两个同僚。

微哑的嗓音，虽冲，却仍带着苏清尘小时候听见的温润，“别看我们，我们三个老家伙就是混吃等死。你们继续。”

苏清尘淡淡一笑，转头看李颖，声音不大不小，一把清越的嗓子，恰好让众人听见。

“李秘书，去给吴爷爷倒杯茶，要头一茬的碧螺春，90度的水，第一泡倒掉。”

她对老吴突然一亮的浑浊双目视若不见，继续与其他董事开会。

“总公司拟定的五个选址，其中两个都位于厉城，不知各位对厉城地产界的龙头有什么门路没有？”

“额……”

“这个……”

“门路嘛……”

一场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

可那些董事除了吹牛掐架，一点建设性的东西都说不出来！

凡是落实到具体实施，便一并推脱往常这些资源都是苏何鸾一人把控，他们只知道投资和分红。

弄得苏清尘脸上的笑越来越僵，最后实在压不住火气，只能散会。

等大批董事都走了，她坐在主席位上，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她一人，如今既是甲方，又是乙方，手下却是一批脓包，自己又对国内近况知之甚微。

为了担保苏氏，她在EC立下了军令状！

如若不能按照预算金额顺利竣工度假村，不止她负责人的身份会被替换，连她在EC五年摸爬滚打得到的职位也会被撤掉！

她这一招，破釜沉舟，没有退路！

“厉城的地皮，去问老何吧。”

一把沙哑温润的嗓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