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厉城的城主

阴冷的声音，像从地狱拔起的鬼魅声，缠了她一整晚，从床上，到地下，甚至五年前那扇被冷雾模糊的冰凉落地窗。

她被压住，动弹不得，眼中是撕裂长空的电光雷雨。

那双手，炙热的像一块烙铁。

她像一叶孤舟，在汪洋中随波逐流，整整一夜，都在浑浑噩噩的迷梦中徘徊。

清晨六点的闹钟，将她从梦里拔出。

昨晚梦见了什么，已经忘了大半了，只是浑身竟像病了一般无力酥软。

“可能时差还没倒回来吧。”她坐起来，揉了揉发晕的额头，扯过床头的浴袍穿上，松松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便去洗手间洗漱。

准备早餐。

烤面包机“叮”地一声，金黄香软的面包片排着队弹出来。

曲红姿打着哈欠，衣衫不整地从客房出来，“早，宝宝。”

她赤着脚，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还没刷牙洗脸。

苏清尘见怪不怪，在H国她就知道了，这丫头竟然从小到大都是吃完早点才刷牙的，差点把她下巴惊掉，说过她几回，人家有理有据。

竟然说，“早起口腔里的菌群吃下去有利消化！”

总之，打死不肯刷完牙再吃早点。

久了，她也习惯了。

偶尔红红妆容精致，衣着考究地出现在餐桌上，她反而害怕有大事要发生。

“你的溏心太阳蛋。”苏清尘将并排铺着两个完美荷包蛋的骨瓷盘放到曲红姿面前，又从微波炉拿出热好的牛奶，依次放到四个人的座位前。

此时，砂锅里的鱼片香芹粥熬得恰到好处。

她盛了四碗，将其中两个小碗座到冷水盆里，才解下围裙，去叫孩子们起床。

“叩叩叩——”她敲了敲儿童房的门。

下一秒，一身精致立体裁剪校服的小风眠打开房门，淡融融地跟苏清尘打招呼。

“麻麻，早。”

“乖。”苏清尘打量了儿子一眼。

上到头发丝、小领结，下到拖鞋口上的袜子裤脚，都完美得毫无瑕疵，让她跃跃欲试的双手毫无用武之地。

“去吃早点吧，小心烫哦。”

“谢谢麻麻。”风眠小绅士一般走向餐厅。

“麻麻？”云暖被门口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将毛绒兔子眼罩推到头顶，坐起来，揉揉惺忪的大眼睛，显然还没睡饱。

昨晚她住进红红妈咪让专人给他们设计的儿童房，新鲜的不得了，在房间里转悠到大半夜才肯睡。

“哥哥呢？”

“哥哥已经去吃早点了。”曲红姿拿过云暖的校服，帮她穿上，“快点去刷牙洗脸，第一天上学，不可以迟到哦。这是礼貌。”

“嗯。”云暖的小脚丫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进洗手间麻利地刷牙洗脸。

等她到餐厅，苏清尘已经把鱼片粥从冷水盆里拿了出来，“快吃吧。”

“好哒。谢谢麻麻。”

吃过早点，四人坐上红跑车，风驰电掣般飞向厉城国际幼儿园。

看着两个孩子背着小书包朝自己挥手，蹦蹦跳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走进教室的小小背影，苏清尘突然心头莫名的泛起一股酸，又甜得难以名状。

吾家有孩初长成。

她的喜悦和心酸，是双份的，是普通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热烈。

她笑着朝孩子们的背影挥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教学区，上了曲红姿的车。

因为没有停车位，曲红姿的车只能临时停到路边，怕要挪车，只能坐在车上刷微博。

“又是周三见？今天周一怎么不见？吊胃口！”她喃喃吐槽。

“回来啦？”看到苏清尘眼圈泛红，曲红姿紧张道，“怎么了？”

苏清尘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疑惑地回望她。

曲红姿点点自己的眼睛。

苏清尘才察觉到自己眼睛有些发热，想必一定让红红看出不自然了。

她笑了笑，眨眨眼睛，转瞬恢复如常，“没什么，看到孩子们都上学了，我高兴。”

“高兴你眼睛红什么？”曲红姿将方向盘转了240度，调转方向，开上厉棠大道。

“我跟你一块去云城，我爸要我帮他去拿几样茶点样品，昨晚他打电话来，说准备中西合璧，把西式咖啡和中式茶点糅合在一起，在年底推出几款重磅贺岁礼盒。”

“对了，昨天何家主母说有意购买罗勒咖啡的配方专利，我爸打太极推了，说是我的东西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其实老头就是想吃独食。后来听我说你还有很多其他更好的秘方，老头那态度，巴不得立刻把董事长的位置传给我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他这么厚待过。清清～”

“我老婆怎么那么能干呢～”曲红姿朝闺蜜抛了个媚眼。“你不介意我把你的配方，无耻地贡献给我爸吧？”

“行啊，不过，我得分红。”

“这是当然！我爸说，你要是同意，就让项目组拟合同，和你签专利，给你划一个专利股！”曲红姿难得提到家里的老头这么兴奋。

话匣子一开。

“听说，这次的中西合璧，好像是为了厉老太太的生辰赶急工的。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我爸生意上的事，很少跟我讲。”

曲红姿不以为意道，反正她是曲家出了名的败家子。

“厉家在厉城，势力很大吗？”

苏清尘不过才来了厉城一日，但厉家的势力似乎无所不在，无人不知。

EC进军C国的第一站，就是将斥资百亿的度假村入驻全国GDP最高的厉城。

她从小在云城长大，后来去了H国发展，对于厉城，知之甚少。

“厉城的厉，就是厉家的厉。”曲红姿言简意赅。

“也就是说，放在几百年前的君主立宪制，谁是厉家的掌权人，谁就是厉城的城主。”

“只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很多东西不能放到台面上，包括厉家许多产业，也都移花接木，交由别的金融公司代为管理。”

“可实际上，幕后金字塔顶端的，依然是厉家。”

曲红姿转头看她，“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清清向来很少喜欢八卦的，尤其苏家出事后，就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