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之一字

楚老爷当场就爆发。

“你给我闭嘴！”

管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趁机施压，“这府里究竟是楚大人说了算，还是这大小姐？”

言下之意，是在讽刺楚老爷家教不言，连个女儿都管不住。

楚老爷面上一烧，那叫一个没脸啊。

“管家放心，这孽女不去我也会押她去！”楚老爷急着表忠心。

管家这才淡淡的点头，将喜帖放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去城外的慈光寺！”楚老爷怒喝。

楚愉淡然坐着，不惊不怒，“我已经说过我不去，父亲愿意跪，那是父亲的事情。”

“你这个孽障，你敢得罪成王府，你是要害死我们楚家所有人吗？”楚老爷愤怒上前，气想要打她。

可那手到底没抬起来，倒不是说不想打。

而是不敢！

楚老爷可是见识过楚愉发威的，他轻易不敢动手。

楚愉把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那是父亲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去？”楚老爷真想把这孽女捆起来毒打一顿。

“让我去，也不是不可。”她终于松口了。

楚老爷顿时放心了，说：“你要提什么要求？”

楚愉的眸光落到楚老爷脸上，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的道：“现在，立刻，把我娘留给我的所有嫁妆还给我！”

她还在愁怎么弄回这笔丰厚的嫁妆，转眼成云昭就送上门来，她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的机会呢？

楚老爷一听，蓦的大怒，“你想要你娘的嫁妆？”

“那本就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薄唇紧抿。

楚老爷的脑袋嗡地一声，愤怒在心中凶猛的燃烧着，恨不得打死她。

“你娘嫁给我了，那嫁妆就是楚家的财产，给你是不可能的！”楚老爷拒绝得很清楚。

这些年府里的花用都是楚夫人嫁妆的盈利，如果把东西全部给楚愉，那楚府还剩下什么？他还怎么出去打点关系？没有东西收买人心，他还想升官？

下辈子都不可能！

楚老爷的态度是她意料之中的，她也不恼怒，“那我也不可能去跪。”

“你！”楚老爷气得直哆嗦，“你威胁我？”

“难道父亲看起来我是在和您商量？”她冷笑。

楚老爷一口气被提上去，脸憋得通红。

“父亲您好好考虑一下吧，是我的嫁妆重要，还是成王的雷霆之怒——”

她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就是给没用的楚老爷一个刺激。

最后她看了楚老爷一眼，起身往外走，潇洒自如。

她打赌。

楚老爷是一定会答应的。

楚愉没有回皖西院，她找了一条面纱蒙着脸出门去了，虽然大周民风开放，但她这张脸不适合在外面招摇。

门房不晓得是不是听说了这大小姐彪悍的一面，居然没敢拦着她，楚愉就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出了楚府大门，她直往京城的驿馆而去。

珊瑚在路上小声嘀咕，“小姐，这是去驿馆的方向，您去驿馆做什么？”

“找人做交易。”楚愉的步伐一顿，解释道。

珊瑚更是好奇的瞪大眼，找人做交易？做什么交易？

楚愉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驿馆，凤天息前来京城祝贺新帝登基，该是住驿馆的。

“我要见漠北王。”楚愉拔出腰间的弯刀做为信物，让漠北的士兵观看。

“请跟我来。”

楚愉抬脚往里面走，珊瑚要跟着她一起进去，却被士兵拦下。

“王爷不见其他人，你一人去。”

珊瑚刚要说话，楚愉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喜欢什么，便去逛逛。”楚愉直接拔下头上的玉簪给珊瑚。

“可是小姐！”

不等珊瑚的话说完，楚愉已经大步往里面走去。

驿馆占地面积很广，外面是重兵把守，里面倒是亭台水榭楼阁，一应具有。

“姑娘在此稍等。”士兵只把她带到一处院子前，便止住步伐。

楚愉点头，安静的在院子外候着。

而一门之隔的里面。

庭院里的紫藤花架下，凤天息与人对弈。

他依旧是一袭艳丽的华贵锦袍，生得俊美凌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勾着，周身尽是强大而冰冷的气场，哪怕是和煦的阳光笼罩着，依旧不能掩去他眼里的杀机。

“后悔么？她就在门外。”凤天息撇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眸光微沉。

“在本王的眼里，便没有后悔的事情。”

安静的庭院里，男人的声线沉静如水，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都感觉到清风拂面。

凤天息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下了一步棋，“那你告诉孤，值得么？”

坐在凤天息对面的人目不能视，一头的白发，那双眼被一条白色的纱布覆盖住，他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锦衣，朝贡绸缎的衣边着淡绿色的竹纹，说不尽的清风明月。

“你该见她了。”他准确无误的放下一颗白色棋子，阻断凤天息的后路。

凤天息神色复杂，充满着矛盾的心情，“凤天佑，孤看不透你。”

没错，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便是当朝的庆王殿下。

“今日只能对弈到此，下次再叙。”凤天佑淡淡的止住话题，不打算再继续下棋。

凤天息望着棋盘，被凤天佑的心思缜密而震撼。

凤天佑乃是先皇最宠爱的王爷，但偏偏他双目失明，并且一生都不可能复明。

他是仁义之君，却没办法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至于凤天齐，连凤天佑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你为我谋划，就只为一个她么？”他终于出声。

凤天佑起身，脚步一顿。

“佑，只为天下归心，只为这黎明苍生。”

他沉静的嗓音依旧没有任何的波澜。

凤天齐，不是一个好的帝王。

话落，凤天佑被暗卫扶着往另外一条通道走出去。

“你真的不见她？”

凤天佑的步伐顿住，藏在宽大的广袖下的手微微一紧。

啪嗒一声，腰间的红色发带轻飘飘的坠落。

红色的发带，时间已久，上面都是岁月的痕迹。

“不见。”

他的声音很轻，转瞬就被清晨的风吹散，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

将死之人，见了又能任何呢？

楚愉听到里面的人可以进去了，她这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门一推开，一只茶盏迎面砸来！

她眉心一跳，一个闪身便躲开。

茶盏撞上她身后的门板，摔得粉碎。

清脆的响声让庭院内的空气骤然停滞。

“慢了。”凤天息漫不经心的开口。

楚愉平复下来，穿过紫藤花架走向凤天息。

“多谢王爷赐教。”楚愉脸上没有一丝不快，虚心受教。

凤天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和孤下棋。”

楚愉愣住，低头看着面前的白玉棋盘，棋盘上黑子白子纵横厮杀，黑白势力相当，但是隐约看起来，白子还要更胜一筹。

“王爷要输了。”楚愉顺从的坐在他的对面。

她一坐下来，便闻到空气里那一缕桂花的清香。

刚才有人在这里和他下棋？

桂花香……熟悉的香味像一缕勾丝，划破了她破碎的回忆。

似乎在她的记忆里，也有人身上带这样的桂花清香。

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楚愉忍不住慢慢地握紧拳头。

是他么？

“孤不瞎。”凤天息一眼看破她的心思，凉凉地丢出一句。

楚愉讪笑，发现自己不应该惹凤天息不痛快的，毕竟她是要来求合作的，自然要是顺着他。

“赢了孤这一局，孤便允诺你一个要求。”凤天息又沉声道。

楚愉惊讶，凤天息居然这么大方了？

她来还真的是有事情相求，他居然这么神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愉唇角扬起来，清丽的容颜在面纱下若隐若现，那双茶褐色的美眸似浮着星辰光辉。

凤天息看着楚愉，心里一阵冷意。

“少拿元铮那种窝囊废和孤相提并论。”他很是直白的把她心里所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