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不是傻

李进仁靠着李正群先众人一步坐在了上座，甚至比李正群还要更快落座，而在李何氏使唤周二八和连娇娇摆菜端碗盛饭时，潘小翠早早拉着李仲希在另一桌坐下。

李莲儿虽然动作淑女，可还是比其他堂弟堂妹快，选了最好夹菜的位置。

周二八瞧这一家人真把自己当客人，瞪了李进义一眼，手上盛饭的木勺哐哐的落在碗沿，泄着怒火。

连娇娇心中自然也不满，但不敢像周二八这样直接，瞧，不是被李何氏给骂了？

“敲什么呢！家里有几个好碗都得被你给败缺了！”

周二八胸口闷着有气，忍不了，可又不敢当这么一大家子人的面前和李何氏对骂，便嘀咕了一句，“不用力怎么把饭弄下来！说的轻松，怎么不自己来……”

李何氏耳尖，张嘴正准备开骂，李正群及时插手，说：”老婆子，你去给我夹点咸菜来！”

李何氏一边念叨着，好些菜不吃非吃那什么咸菜，一边还是往门外去，拿了个碗准备装咸菜。

等李何氏再回来，所有人都已经坐下，各自面前摆着了一碗混着各种杂粮的“米饭”，菜色比往日复杂许多，一大盆白菜炒猪油渣，一大盆土豆炒肉丝，一大盆青菜豆腐，还有一盘李何氏又临时加的黄瓜炒鸡蛋。

李正群先动筷，这时李进仁倒是不急了似的，顿了许久才夹了一筷子掺着一两根肉丝的土豆丝。

他皱了下眉，这到底是肉菜还是素菜呢？

潘小翠也皱眉，筷子在盆里翻了翻，夹了一小筷肉丝放在李仲希的碗里，但李仲希并不领情，吼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这不就是肉吗？”

李仲希蹬着小胖腿，浑身写满了拒绝，就差哭出来，“不是！不是！我要吃肉！我要吃红烧肉！”

潘小翠被吵烦了，一筷子戳在李仲希碗里，语气古怪的说：“吃什么红烧肉！有肉吃就不错了！快吃！”

李仲希彻底哭嚎起来。

“和乐融融”的团圆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众人脸色各异，而李进仁见老爹老娘脸色不好，立马喝道：“李仲希！这都是你爷你奶专门给咱们做的，你挑什么食！再闹给我出去！”

李进仁唬着脸还是挺吓人的，李仲希一下噤声，泪就包在眼里，委屈巴巴的看着潘小翠。每次被爹责骂了，他总会向娘寻求帮助。

但这次潘小翠帮不了李仲希，只小声哄着，“好了，吃吧，这可好吃了……回去娘再给你做红烧肉。”

最后一句，潘小翠是凑到李仲希耳边说的，轻的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孩子是哄好了，李进仁这边总得有一个人给台阶下，老三李进礼笑着，说：“大哥，这孩子爱吃肉是正常的，你也别气了，快吃吧！”

“嗯。”李进仁脸色稍微有些缓和。

吃饭又继续，老二家的大闺女李兰儿，她坐在李莲儿的旁边，见对方筷子每次只夹几根土豆丝，米更是一粒一粒挑着吃，问道：“大姐，你不爱吃这些菜吗？”

李莲儿注意到李何氏的视线，顿了一下，摇头说：“我，不饿。不是不爱吃。”

“哦。”李兰儿点着头，夹了一大筷土豆丝放在碗里，就着饭扒了一大口在嘴里。她可是饿急了！

李莲儿见李兰儿这么粗鲁的吃相，心里嘲笑了声，面上依旧温雅乖巧的吃着饭。

因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李正群就问了老大、老四一些近日情况，无非是生意如何、学业如何？两人都答：和往日一样，而比起寡言的老四，老大话要更多。

谈了些县里的趣闻，又说马上到旺季，不少铺子都开始在存货了，可他老主顾的钱都是月底给他结，现在才月初……

隐隐透露他手头紧，周转不灵，需要帮助。

李正群怎会听不出来，可他有心无力，便只闷着头吃饭，嗯嗯了两声。

李进仁感觉到点不对，往日老头子态度可没这么冷淡，但这事本就只先提一嘴，真正谈还是得只剩下他和两老人的时候，所以也就没多说，换了一个话题。

“如玉那病没大事吧？”

李正群说：“如玉是落了水！江大夫说现在没大事了，就是记不起人，但吃着药，等过段时间就会好。”

“哦哦。”李进仁胡乱点了下头，又问，“连爹娘你们都不认得了？”

周二八接嘴，“何止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李进仁没想到这么严重，本只以为对方脑袋一时迷糊，才记不得东西，谁想是真的失忆。

“那如玉不是也记不得家在哪儿？以后要是出去，还能找着路回来吗？”

这也是李正群担心的，他说：“会让人跟着的。”

“那不就离不得人？对了，其他事都还记得吧？吃饭这些自己能行吗？”

李进仁话刚落，就有一道微冷的声音出现，“小妹她只是失忆，不是变傻。”

李进善看着李进仁，眼神似愠怒。

李进礼也不喜欢自己大哥的语气，说：“大哥，小妹有我们照顾呢，你不用担心！”会让你去费心管对方。

李进仁面色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呵呵的说：“三弟你说这什么话呢？如玉有事，我能不担心吗？还有四弟，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我不是说如玉傻，就是怕她以后没办法照顾自己。”

没人说话。

而连娇娇被李进礼的承诺给吓着，笑容甜美的接道：“大哥，你放心，小姑子吃了人参，现在又喝药养着，肯定会好起来的！”

此言一出，如在热油里倒了一盆水，瞬间炸开。

李进仁和潘小翠不愧是十几年的夫妻，异口同声的叫道：“人参？”

连娇娇一脸慌乱，察觉失言，“怎，怎么，大哥大嫂你们不知道吗？”她看向李进礼。

李进礼解释说：“我没提这事。”

李进仁脸难看了不少，憋了许久，语气还是颇重的道：“爹，这事您怎么没和我商量啊？”

略带责怪。

潘小翠也搭话，说：“就是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大家都在的时候决定啊，咋，咋就这么给用了人参啊？”

周二八趁乱表达了自己一直忍肚里没说的话，“可不是，那哪里是我们这人家说用就用上的？”

叽叽喳喳，跟几十只麻雀在耳边齐叫似的，李正群彻底黑了脸。

“啪！”

重重地摔下了筷子，怒吼，“商量个屁啊！如玉当时差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