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长归来

想要从李何氏手里抠钱，那真不亚于从老虎嘴里拔牙，能花上钱的，甭管是家用的买盐买肉，还是花在大头上的买布买棉，这一文一文可都是早算就好的！

只是连娇娇依旧不慌不忙的笑着，解释道：“娘，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想着四弟不是上学也累着了吗？平日里也没吃上家里的菜，该想了！家里几个孩子也是，正长身体呢！仲实睡觉都念着想吃肉捏！”

李仲实是最小的孙子，才刚满三岁，平日里也挺招李何氏疼。而见李何氏面上松动，连氏又添了一把火，“这仲立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累着了，晚上老喊饿得慌呢！”

这连娇娇能说的，也就她那两个宝贝儿子，但又每次都管用！

“好了！既然今儿一家子都在，那就再多割点！”说得豪气，但李何氏也只掏了三个铜板递给连娇娇。

连娇娇也不再多话，心满意足的带着钱去割肉了，未出院门口，何氏就已经嘱咐好几声，“要小心，别掉了钱！”

至于对方会不会贪钱，李何氏还是很放心连娇娇的……但也不完全是放心对方，而是村里就村口一个卖肉的，肉价她早就摸清了，买回来的肉李何氏一上手就知道割了多少，她实则是自信对方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可惜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家媳妇揣着钱，一出门就往后吐一口唾沫，心里使劲儿骂她抠门！

更不知道那漂亮媳妇仗着盘儿靓条儿顺，声音又甜，冲卖肉的壮汉说尽了好话，又是少钱，又是给添头的，最后拿回来的东西，虽然是她给的那些铜板才能买着的。

但连娇娇那腰间却也留着三四个铜板呢！

院子一下安静，李何氏去鸡圈摸鸡蛋，准备给自家心肝宝贝如玉煮糖水蛋吃，而张如玉也从床上坐起身，趁没人来前，下去走几圈。

这李何氏太过溺爱，虽休养时受不得风，但她只是落了水，又不是受了刀伤箭伤，除了如厕外，用饭都不让她下床。

这样病虽然依旧能养好，可却更像是拖好的。

军营的神医魏大夫曾和她说过，除了骨折或重病，病人在不扯动伤口的情况下，该下床多走走，而不是一直躺着。

张如玉想尽快养好伤，如果有可能，她想再去边关，自然，在此之前，她还必须得把这柔弱的身子磨炼好。好在这李如玉年纪轻，一切还有扭转的机会。

吃过糖水蛋，李何氏去放碗时，张如玉难得听见她发出十分兴奋的声音，“进善？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吃过饭没？”

进善？那个在县学府读书的四哥？

张如玉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娘，我吃过了，小妹呢？”

“在屋里躺着呢！”

“睡了吗？”

“没呢！刚吃了饭！”

对话结束，张如玉便听见脚步声靠近，然后一双手推开门，背着光，她只模糊看见对方身量较高，一身长袍，颇为消瘦，皮肤很白，身上有股子书香气息。

和京城那些文人倒是相似。

等李进善走近，张如玉才看清对方那张脸，是同声音一般的温润如玉，正浅浅的冲她笑着，长得，倒是十分好看。

“小妹，还会难受吗？”

张如玉不习惯躺着同人说话，便要坐起身，李进善见着，连上前扶了一把，却尽量避开敏感的位置，只在肩上推了一下。虽是兄妹，但终究男女有别。

她回道：“嗯，好多了。”

李进善笑了笑，“那便好。”

而张如玉坐着，眼睛不免落在了李进善虽干净但已经洗得发白的袍摆，还有那满是泥土的布鞋边，不由问道：“你，走回来的？”

李进善愣了下，惊讶笑道：“很明显吗？我知晓三哥托人传的话时，已经很晚了，没有牛车能搭着坐回来。”

张如玉未想真是如此，微讶，“那你便走了回来？”

李进善未多说情况，只轻笑着道：“此事可别告诉娘，不然又得受唠叨了！”

将这一夜的艰辛，轻飘飘的顺了过去，似乎他一人连夜从县里走回来不过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而他表现的，也真像如此。

要是李如玉，或许会被敷衍过去，不再多问，可张如玉却上了心，问道：“一夜未眠，不累不饿吗？”

李进善和李如玉小时关系很好，因年岁相近，住的也只隔了一面墙，多数时间都是两人在一块儿玩，而他也十分疼爱这小妹。

只是大了，男女有别间，李如玉也被家里人宠的性子偏了些，比起和四哥，更愿和大哥家的莲儿玩。

后来李进善去了县里读书，相见的时间便更少，见面也只是随便聊几句便没了话题，虽他当哥哥的依旧宠这妹妹，可妹妹却和他生分了许多。

此时见张如玉关心自己，一下让李进善想起小时爱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不由宠溺笑道：“小妹放心，天亮前我碰上了回村的朱大叔，搭了他家牛车回来，还吃了饼子，四哥不饿。”

张如玉见对方不像强撑，就淡淡点了下头，“哦。”

“对了，三哥说你失忆了……”

李进善想起重要事，蹙了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张如玉，“是所有事都忘了吗？”

张如玉，“嗯。”

“我，还有爹娘，都不记得？”

“嗯。”

“你自己呢？也不知你自己是谁？”

“嗯。”

问了一通后，李进善有些无奈的笑道：“小妹倒是变得沉默寡言了，是不愿同四哥说话吗？”

话里有些委屈，倒是和他一身书生气，仿佛浑身正气，十分违和。

但张如玉还是只淡淡的回了两字，“不是。”

李进善看了张如玉一阵，见她眉间微冷，眼中却无迷茫，或是不耐烦，便没在这事上纠缠，从怀里拿出了一物，递在张如玉眼前。

是一支木簪，簪身通体光滑，有两三朵桃花悄然绽放，没有吊坠，是一支很简单的木簪。

而李进善此时的神情，让她想起了李何氏和三哥李进礼，母子三人，同出一辙。

李进善见张如玉只看着自己，解释道：“上次听你说莲儿的簪子好看，也想要，我与同窗逛街时看见，便买了一支，本想下次沐休回来给你，但这次有事回来，便提前几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