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条件

“温凉”

盛锦宁沉着声音去叫她的名字。

“怎么啦？”

女孩儿盘腿坐在床上，转过头看他，脸上还犹带着笑意。

“很好看吗？”

他问道。

“是啊，超有意思的”

温凉点头入捣蒜。

幼稚。

盛锦宁心里面这样想着。

他倾身向前，用两只手臂撑在温凉身体两侧。

男性带有强烈荷尔蒙气息的身躯近在咫尺，温凉难免有些紧张的默默咽了口口水。

她刚才一直不敢看他，现在离的这样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沐浴后身体犹带着的热气在向她涌来。

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干笑两声，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还没洗澡……”

盛锦宁在看到她染上粉色的耳朵根后，终于满意的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我等你”

他笑着，一双眼眸幽深如海，饱含深意，

“不要太久”

言语间满满都是暗示。

温凉连滚带爬的滚去浴室，关上门，一张小脸即刻皱成了小包子。

盛锦宁刚才的意图明显。

她在思度，也在衡量，今天晚上，到底要怎么去跟他相处。

其实她尚未想好“报仇大计”，接下来到底要怎么走，连自己都有些迷茫。

本来是想，最好能得盛锦宁的青睐，由他来帮助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一些。

在林家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了，利益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为了利益，盛锦宁也会选择林雅洛而非是她。

叹一口气，她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盛锦宁觉得，她带给他的利益，会比林雅洛的高呢？

水汽氤氲，镜子中，温凉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脸。

她在内心问自己，值得吗？

但是即刻间，她就摇头甩掉了这个问题。

人生没有如果，值不值得，根本不需要探究。

自古华山一条路，既然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无条件接受。

温凉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盛锦宁正在讲电话，

“推不了太久，老头儿很坚持，最多年底，估计就得订婚”

他看见温凉出来，立刻止住了话题，

“行了，就这么着吧，回头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

“过来”

男人朝她招招手。

温凉乖乖的走过去，

“你要跟小姑姑订婚啊？”

“早晚的事”

盛锦宁挑了挑眉，绕到温凉身后，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让温凉有些想起阿婆。

从前阿婆也喜欢这么帮她吹头发。

心里面有些乱，诸多的情绪找不到出口，

“你喜欢小姑姑吗？”

她声音很小，但盛锦宁还是听到了。

“喜欢对这桩交易来说不重要”

他把自己的婚姻，形容成一桩交易。

潜台词是，如果没有意外，他会按照盛祺瑞的想法，娶林雅洛为妻。

头发吹至半干，盛锦宁关掉了吹风机。

“那你会要我吗，小姑父？”

温凉用一双柔弱似水的眸子望着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形状似杏仁，狭长，却一点也不锐利。

瞳仁很亮，以至于她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会产生，她对这个人用情至深的错觉。

“傻女”

盛锦宁用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却什么都没有回应。

咬了咬唇，温凉觉得，她是时候，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可是我想要跟着你”

盛锦宁勾了勾唇，知道面前的小狐狸是坐不住了。

“哦？”

“我从第一次见到小姑父，就喜欢上了小姑父”

“我不信”

盛锦宁直截了当，

“温凉，没有人能骗我”

“我没有骗你……”

她小声的辩解。

突然地，盛锦宁伸出手，去解她的腰带。

而温凉的反应，却是第一时间，用手将松掉的浴袍裹紧。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盛锦宁摸着下巴，像个狡猾的猎人，

“有些事情，装不来的”

温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盛锦宁相信。

比起苍白无力的言语，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是更有说服力的。

她的身体明确的对他表示着拒绝，又怎么能够，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喜欢他呢？

垂着头，索性做鸵鸟，等着盛锦宁再度发难。

“别紧张”

盛锦宁又伸手，将浴袍的带子给她系上。

挑起她的下颚，让她跟自己对视，

“说不定我会帮你也未可知”

温凉不懂。

“先说说看，为什么在春江花月？”

“工作”

“别把我当傻子”

他捏着她下颌的手力道紧了紧，

“我没那么有空，听你编造谎言”

“要赚生活费”

“嗯”

盛锦宁满意她的诚实，松开手，

“你爸爸不管你？”

“我跟他们家没关系”

他们家？

盛锦宁会意，

“那我猜猜看，你没在林家生活过，对吗？”

嘴唇嗡动，

“是”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问些什么，一步步探究的过程，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折磨。

“为什么会是我？”

“……”

这种被人审问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是，有些事情，他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还要明知故问。

“林雅洛也没有别的未婚夫”

负气的想，大不了，她另做他算就好了，总好过这样子被他捏在手心里面，垂死挣扎。

感受到温凉的炸毛，盛锦宁微微勾唇，果真是藏不住事的小孩儿，

“想要利用我报复林家？”

他深深地望进温凉的眼眸里，那里面有避之不及的慌乱，被他准确的捕捉到。

但温凉依然嘴硬，

“我跟林家无冤无仇，干嘛要报复他们？你狗血电视剧是不是看太多啦？”

强装镇定，

“我只是嫉妒小姑姑……你就当我是心理失衡，所以才想从她手里面抢走你”

她急于去合理化的解释一切。

可越是用力，越能感受到……她的心虚。

“我很好奇，既然是作为林俞承的女儿，他为什么，会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

“因为我妈妈跟他感情很差……”

“哦？”

“总之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太清楚”

对于这样蹩脚的妄图掩盖一切的解释，盛锦宁不客气的笑了。

“你猜我知道些什么？”

他问温凉。

“……”

温凉没有回答。

“该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了”

盛锦宁俯下身来，近距离的跟她对视。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是他寻觅已久的猎物。

在将她拆解之前，他静静地欣赏着她眼睛里面的恐惧、颤悚还有不可置信。

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从心底里面的凉意一点点涌现，然后将自己全然包裹。

温凉脸上的表情管理失败，此时此刻的她，面容灰败，神色仓皇。

盛锦宁说，他该知道的，全部都知道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报仇的计划，也已经被他识破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呢？

温凉想不出来。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

“那你又想怎么样呢？”

温凉听到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

“小姑父，我们无冤无仇……”

她希望，他可以放她一马。

“二十年前，温颜跟父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温家的女婿林俞承以唯一继承人的身份继承家业，同时创立了林氏企业”

盛锦宁复述着郑明传给他的资料，吐字清晰流畅，一字一字的砸进温凉的耳朵里，让她的脑袋“嗡嗡”直响。

“我说的对吗？”

盛锦宁面带着笑意，可看在温凉的眼中，这笑意却无比的残忍。

他揭穿的，是温凉心里面最大的一块疮疤，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温凉没有声响，或者说，她默认了。

盛锦宁继续往下说，

“我手里面还有一份亲子关系检验报告，上面显示，林俞承与林雅洛，系父女关系……”

“别说了！”

温凉尖叫一声，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林俞承害死我家里人，我要找他一家报仇，这么说你满意了？”

她双手攥握成拳，牙齿咯吱咯吱的咬在一起，显然承受着极大的情绪波动。

“你大可以去告诉他们，我不怕！”

仰头跟犹带着笑意的男人对视，神色倔强又固执。

看样子，他已经调查清楚了所有的一切。

那么伪装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索性全部说开，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

她说完，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便你去告诉他们……”

咬了咬牙，

“我不怕”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

“我帮你”

盛锦宁开口。

温凉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重新回忆一遍，确认他说的是，“我帮你”。

脸上显现出一种全然无法理解的神色，

“你帮我？”

她喃喃的重复，

“为什么呢？”

“如你所见，我并不喜欢林雅洛，更不想跟她结婚”

盛锦宁耸肩，

“我若是帮你大仇得报，岂不是就不用跟她纠缠不清”

这么简单的原因？

骗三岁小孩子吗？

温凉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

盛锦宁嘴角含着运筹帷幄的笑意，

“事成之后，我要林氏一半的掌控权”

林氏，对于温凉来说，无足轻重，这种空头支票，她当然愿意许诺，

“成交”

“别急——还有――”

盛锦宁缓缓吐出，

“我要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