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喘息之机

小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就如同黎鸾的心一般，越来越冷：“你毕竟是父亲的女儿，若是把你交给他，恐怕他对你的处置也不会符合我的心意。”

停顿了一下后，黎鸾忽然再度转身，眼神凌厉的看向自己的庶妹：“所以，我打算把你交给陛下，以陛下对我的宠爱，定然会将你施以极刑。”

闻言，黎千雪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一阵失望：“就算你将我交给陛下，陛下最多就是将我斩首，这就是你的报复？”

听言，黎鸾忽然笑了，虽然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可她此刻的笑容却带着一种凛冽，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我请求陛下将你交给凌皇院呢？”

凌皇院三个字一出口，黎千雪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顾名思义，凌皇院的意思就是除天子外，凌驾于一切皇室中人之上，直属陛下，重大案件都由凌皇院办理。”黎鸾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而三妹你多少应该听说过凌皇院的人是怎么审犯人的吧？”

凌皇院审犯人的方法黎千雪当然听过一些，而在她听到的传闻中，就有着第一天先割犯人的一只耳朵，第二天挖一只眼睛，接下来的每一天砍断一根手指以及脚指头，他们有着诸多办法让犯人无法自尽，被关进凌皇院的犯人到最后不是被折磨的疯了就是傻了，精神失常，但凌皇院的人就是不会让犯人死。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放过你。”牵强一些来说，黎鸾这也算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至于要不要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黎千雪的目光已经空洞，她第一次从对面的女人身上感到害怕，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温和，说她是个疯子也毫不为过。

“仅凭百戚草，兰甘，苦珠三种药，根本不足以让人的脸完全溃烂，必然还需要一种有着剧毒的毒药，而这种毒药你并没有买，你自己也不可能有，所以一定是别人给你的。”

黎鸾早就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人，甚至可能是更多人：“告诉我，给你那种毒药的人是谁，我就放过你！”

至此，黎千雪早已看向别处的目光方才缓缓的转移到她这位嫡长姐的身上，同时她也感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她这位嫡长姐斗，她确实不是对手。

“你说的没错，还有一种毒药，是别人给我的，不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黎千雪的目光又已经看向别处，此刻的她已经心如死灰，早就不在乎一切了。

“为何？”黎鸾不解，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眼前之人居然不肯要。

“因为就算你放过我，也只是留我一条命而已，却会让我受折磨，更何况，你未必会放过我。”黎千雪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觉得这么做并没有错，“而且，我要是告诉了你哪人是谁，你暗中将哪人给除掉了，还有谁会替我报仇啊？”

“你凭什么肯定哪人就会替你报仇。”黎鸾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却有着一点小小的心机。

“因为哪人和我一样恨你！”黎千雪这话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想住口却已来不及，而且这句话中带有着浓浓的恨意，这恨意就像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件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和你一样恨我？”黎鸾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你恨我的地方应该就是我和襄王的关系吧？你之所以会对我下毒手，就是因为你爱慕襄王。”

黎千雪一脸愤怒的神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黎鸾只怕已经千疮百孔。

“看来哪人也是一名女子了，至少确定了性别，只要我让人查出你最近接触过的京中名媛，就能够找到那个人，也就不需要再给你机会了。”黎鸾说完直接走出了小屋，没有片刻停留。

所有的黑衣人也在这个时候撤离，而如莺却是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扔在了黎千雪的面前。

除此之外如莺临走前将跪在地上的彩莲一并带走了。这倒不是因为如莺心善，而是如莺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是个说话算数之人，既然小姐答应了保这个婢女以及家人的安全，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黎千雪看着面前的那张纸条，她隐隐能够看的出那上面的字迹是属于她父亲黎诚的。

纸张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黎千雪目前还不知道，但她也猜的出那一定是对她的处罚，而且是极为严厉的处罚！

良久，黎千雪才颤抖着手臂，缓慢的伸向那纸张，明明是顷刻之间就能拿到的东西，她却足足拖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拿到。

都说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此刻的黎千雪当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双纤长的玉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纸张打开。

纸张上的大概内容就是黎诚断绝与她的父女关系，从此不管她的死活。

如果还想继续待在黎家，那么便自毁容貌，或者自断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向她的嫡长姐黎鸾道歉。

显然，第二条黎千雪是不会选的，至于第一条，那也只是她的父亲放过她，可黎鸾却不会，如果她和父亲断绝关系，过不了几天，黎鸾就会再度找上她，那个时候就算她不死，也会受尽折磨。

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她虽然不怕死，也不怕面对折磨，可她却不甘，而如今既然黎鸾给了她喘气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过！

距离破旧小屋不远的地方，之前的树林中，一身穿黑衣，年已不惑之年，且上唇早已布满胡须的男子一只手撑在树上，眼里的泪珠不断闪烁，可生性倔强的他并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残忍了，可若不是父亲刚刚扮成黑衣人，想必父亲也不相信三妹会做出这些事吧？”说话的正是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黎鸾。

而眼前一身黑衣装扮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亲，南齐朝堂上顶天立地的风云人物，骠骑大将军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