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蛰伏

朱丹端着一盆水出门，在廊下倒掉之后快速的闪身去了后面的院子，将宋暄二人的踪迹完完全全抹掉。所幸，现在已经是凌晨，府中的人都已经歇下，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她现在的警觉性可高得出奇，好像都是被小姐培养起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一身的武艺才有发挥的机会，才能更好的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荣灿疼得有些难受，一呼一吸间都能清楚的感知到伤口的变化，或是被撑开，或是被挤压，又或者被衣服粘连住，又或者开始渗出组织液，总之，所有的感官都随着痛感传达到大脑。

朱丹回了房间，看见荣灿咬着牙疼得直捏床沿，心疼得紧，“小姐，很疼吗？”

荣灿准备张嘴说话，却触不及防的倒吸一口冷气，险些骂娘，咬着牙恨恨地说，“疼死了！这老头可真没手下留情！”

朱丹将荣灿后背的衣服剪开，看见纱布上渗透出来的红色痕迹，手都有些颤抖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小姐挨这么重的责罚，她哽咽了一下，“小姐，我给你试试殿下给的药吧。”

“嗯，”荣灿僵着不动，右手将罐子拿在手上示意她自己来拿，“轻一点。”

朱丹小心翼翼的将纱布剪开，直到最后一层时才更加小心起来，这个时间伤口还在流血水，纱布没有贴在伤口上。她收回剪刀小心翼翼的将纱布提起来，也引得荣灿青筋暴起，涨红了脸。等上完药之后，荣灿眼泪都被硬生生挤出来好些。

“小姐，你以前不是还教我遇事先认错吗？怎么昨天自己偏往上撞呢？”朱丹用扇子轻轻的给荣灿的背扇风，让药膏更快的被吸收进去。

没等多久，背上慢慢变得凉丝丝的，伤口那种焦灼感慢慢消失了。这个谢神医还真是神了，这药效真没得说。

荣灿舒服了点，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悠悠地说，“我以前率性而活，开心就是目的，可我那次落水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一辈子总要找一些能够坚持下去的事情，必如做一件事，必如爱一个人之类的。我以前不觉得正义或者公平是很难得的东西，可直到我看见了某些东西某些事情之后，我才发现我需要它，至少要守护我心中的正义。”

“您说的正义就是大渝法典吗？可是它也没办法让您不挨打啊，由此可见它也不是正义的！”朱丹努努嘴，她可不认同这个观点。

荣灿笑了，牵动了背上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然后她看见朱丹手忙脚乱的想来帮忙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能伸着手站在她面前，荣灿小声笑着，“法律不一定代表正义，但法律可以让你得到公平。我心中的正义不在这里，而是在未来。”

朱丹听得糊里糊涂，从正义又扯到了公平上去，这些东西还真不是她可以思考的。算了，反正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过了两日，荣灿的伤势竟然就开始好转结痂了！

朱丹不止一次的感叹谢神医的神奇，每一次上药都能看见伤口与上一次的不同，甚至周围一些浅浅的地方都已经开始脱落痂壳了。

“小姐，等以后您嫁给慎王了就让我拜谢神医为师吧！有些这些药，我以后跟谁打架都不怕了！”朱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这种自带治疗的技能简直就是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啊！

荣灿听得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吧，你连咱们家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认不完呢，你是想用你的智商去折磨谢神医吗？”

朱丹听完认真回想了一下，颇为认真的点点头，“好像也是，那还是算了。至少谢神医活着我还能去顺两瓶药膏。”

荣灿在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怎么对打架和伤药这么感兴趣呢？女孩子不都应该是想要什么减肥的药丸，或者丰胸丰臀的药丸吗？真是糊涂，这边的审美和现实不一样啊，那要是改变了他们的审美的话，是不是就有一个巨大的商机出现了？

她简直就是个天才！

主仆两一直将伤势情况瞒得好好的，就连荣夫人也每次都被朱丹用荣灿好不容易睡下了给挡了回去。于是荣灿伤势一直没有好转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赵姨娘母女高兴得简直想给佛祖烧香了。

宣武侯这两日忙于公务，每天早出晚归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日回来得早一些，在门口听见宗叔说起荣灿伤势没有好转迹象，想起那日自己确实没有留情面，可毕竟是自己女儿，刚转身准备去看看她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声娇滴滴的呼喊，“侯爷，您回来了？”

宣武侯转过身去，看见穿着娇艳的赵姨娘顿时露出笑脸来，“这几日冷落你了。”

“侯爷身居要职自然先为陛下、为百姓分忧，妾身不求侯爷时时刻刻的挂念着，只求侯爷明白妾身的心意便好。”赵姨娘一席话说得十分乖巧。

宣武侯将手中的马鞭交给身边的宗叔，伸手拦住赵姨娘抬脚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这偌大的侯府里，也就你最让我宽心了……”

宗叔拿着鞭子站在廊下，听着侯爷的声音渐渐远去，忍不住叹息一声，侯爷自从与夫人闹掰之后，便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又过了三日，荣灿终于等到了想听到的消息——宣武侯让荣曼和赵姨娘主办这一次的游园会。

荣灿派了一个房中侍候的丫鬟出去打听，回来禀报说游园会必须要赶在春日结束前举办，恰巧府中的景色都到了最最繁盛的时候，可荣灿的伤势迟迟不见好转，便只能转交给二小姐和赵姨娘住持。

当日，荣灿发了好大的火，将房中许多东西都砸了个稀碎，还因为动了怒导致伤口撕裂，又是请郎中又是熬药的，好一通折腾呢。

消息传到潇湘阁的时候，荣曼正在喂池子里的锦鲤，听到她动怒摔了东西便吩咐下面的人仔细说，一个字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这次她能赢了荣灿一局全靠母亲谋划得好，在接到京兆尹的消息时率先便拦截下来，然后逼得京兆尹亲自将人送回府中来，本来是打算借她嚣张跋扈的事情再给她加一重罪的，谁知道她死鸭子嘴硬非要受家法。

前些时日还得意洋洋的嘲讽她没有那个命嫁到慎王府做正妃，结果这转眼就成了京都城多少名门贵胄的笑话，这慎王就算是不退婚听从圣旨娶了她，日后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荣灿呀荣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的垫脚石罢了！这慎王府的王妃之位只能是我的，你就慢慢等着姐姐我给你安排的好姻缘吧！

荣曼强忍着内心翻涌着的情绪，最后还是没法忍住，将手中装着鱼食的碟子直接倾翻倒入池中。一边站着的丫鬟小声劝了句，“小姐，这些鱼没有节制，会撑死的。”

荣曼冷笑了一声，看着下面争抢不休的场面，“有些人没有那个命却心比天高，胃口太大就会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