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是故意的吧！

夜色温柔，红色灯笼下，林婉寒的眼眸波光流转，看的顾严俞心中忽然一动。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林婉寒的眼睛很好看。

跟过他的女人很多，有些人的眼中是欲望，另外一些是算计。

可是唯独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站在夜空下，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蔚蓝色的大海。

除了跃出海平面的鲸群，这双眼睛似乎安静的什么都不剩。

可是那个瞬间，他蛰伏在血液中的酒精忽然蠢蠢而动，冲破阻碍，在他的脑海中纠结成一个鲜明的欲念。

他想要她。

想要这片安静的海，连同吹过海面的凉风，一同留在他的身边。

就算那天没有在夜皇再一次偶遇，他也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秒钟，顾严俞的眼神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邃，如果林婉寒抬起头，就会一头撞入他眼底深刻的情绪中。

可惜她没有。

她的目光越过顾严俞的肩头，惊诧地望向顾严俞的身后。

黑色的林宝坚尼缓缓停在公馆门口，车门打开，一个林婉寒极其熟悉的人影从走了下来。

“婉婉，你在看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在林婉寒的耳边响起，林婉寒震惊之余，只顾着抬起头死死地瞪着顾严俞，“靳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靳然？哪个靳然？”

顾严俞微笑着替她把一缕散开的头发捋到耳后，“婉婉，你是不是忘了，S市是靳家的地盘，靳然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是故意的。”

林婉寒胸口起伏，只觉得自己缺一瓶速效救心丸，当场差点没晕过去。

她就说，顾严俞这么执着的拖着她绝对没好事。

不是冤家不聚头，公馆的光线昏暗暧昧，可是林婉寒看的清清楚楚。

昨儿自己打的那巴掌印还印在靳然脸上呢。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手劲这么大！

“婉婉，靳家大公子要去哪里，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

靳然整暇以待扶住踉跄后退了一步的林婉寒，慢悠悠地一笑，“这家公馆的厨子做的蟹黄点心是一绝，我只是想带你来尝个鲜而已。”

“……”

林婉寒对顾严俞怒目而视，下意识地就拖着他的胳膊往公馆门口的柱子后面拖。

顾严俞没想到她手劲还真挺大，险些没被她拖一个踉跄。

几乎就在林婉寒躲到柱子后面的时候，靳然就已经踏上了公馆的台阶。

——再多拖延一秒钟，他们俩就得来一场冤家路窄的戏份。

“婉婉，你躲什么？”

顾严俞在片刻的狼狈后迅速恢复了风度，靠在墙边，看着林婉寒鬼鬼祟祟地扒着柱子露出半个脑袋，“你现在是我的人，还舍不得旧爱吗？”

“什么你的人？”

林婉寒怒极攻心，看到顾严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直响，“顾严俞，我们只是交易的关系！价值三百万的那种！”

摇曳的灯光下，林婉寒的眉目前所未有的生动鲜活起来，脸上的勃勃怒意让她眼底的郁色都被搅散开来。

这模样落在顾严俞眼底简直是让人心痒的蠢蠢欲动，就在林婉寒还在跳脚考虑要和顾严俞吵一架的时候，她已经眼前一黑。

已经带着熟悉意味的雪松香气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林婉寒瞪圆了眼睛，想推开顾严俞，对方却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婉婉，嘘。”

林婉寒怒火上头，恨不得咬顾严俞一口，“顾严俞，你嘘什么——”

“刚才靳然朝这边看过来了。”

顾严俞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成功让林婉寒定格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惴惴地试图回头去看靳然的行踪，整个人却都被顾严俞包裹在怀抱里面，半分都动弹不得。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顾严俞，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沉浸在阴影里的侧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顾严俞和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这距离近的连一张薄薄的纸片都插不进，寂静的空气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加快跳动，一阵热度从耳根烫到了脖子上。

“靳总，大门在这边，您里面请。”

站在门口迎客的陈俊峰看到靳然抬脚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连忙出声提醒他。

万千思绪被对方就此打断，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就消失在靳然的视野里。

靳然踏出的脚步一顿，紧接着面无表情的转身跟着陈俊峰走了。

那个人不会是她。

从他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最讨厌这种场合。

只是巧合而已。

“顾严俞，你放开我！”

林婉寒心惊胆战竖着耳朵等了半天，确定没听到脚步声，她面红耳赤地用足力气一把推开顾严俞。

她气的晕头转向，想也不想就奔着公馆门外走，没走两步就被顾严俞握住了手腕。

“婉婉，你可是签了契约的人。”

顾严俞的声音低沉，带着心惊肉跳的意味，“你和靳然分手已经得罪了靳家，如果再惹怒了我，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靳家。

这两个字简直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把林婉寒浇的立时清醒过来。

她憋足了劲想对顾严俞发火，可是想到端午节那天坐在椅子边一心一意给她包粽子的靳夫人，满心的怨怼便如同戳破的气球，一股脑卸了劲。

“婉婉，咱们回家。”

回忆里那个面容单薄的靳夫人哽咽着抱住小小的女孩，眼里滚烫的泪滴在地面无声地砸碎。

女人的身体孱弱，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那双搂着她的手却用力得发狠，仿佛要抓住什么必须抓牢的东西一般，紧紧地把她护在身边。

林婉寒深深地闭上眼。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靳夫人有严重的心脏病史。

这么多年来靳家求医问药，终于找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移植，可是靳夫人体弱多年，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流言蜚语永远是最伤人的，她不能想象靳夫人听到那些话会如何伤心。

哪怕那只是谣言，还有澄清的机会，可是她不敢冒这个风险。

顾严俞亲眼注视着那些情绪从林婉寒的脸上不甘地压下，重新被隐藏进面具之后。

他似乎听到了隐约的叹息，然而到头来，看到的却只是林婉寒绷紧的手臂放松，沉默地落在自己的臂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