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白

顾依依再次看向南风尘，面对顾依依再度泛起的审视和敌意，南风尘泰然自若。

南风尘另有所图，或是，对自己有所图。

顾依依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南风尘是图自己，她认为，南风尘应该是想借由传话的契机做什么事。

向外界传递信息？南风尘事先在宝剑里藏有信件，通过贿赂土匪，把其中的信息传递出去。

不对，顾依依摇了摇头，南家的祖宅在渠都城，离京城何止十万八千里，南风尘怎么可能会和这里的土匪相熟。

就算南风尘认识个别的土匪，先不说那把剑会通过什么途径，最终到达那个人手里。

就算那个人拿到了南风尘的宝剑，他也不是南风尘肚子里的虫，知道南风尘藏信件的具体地址。

顾依依在头脑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站起身，围着南风尘打转。

南风尘也不恼火，对着顾依依笑了笑后，干脆闭目养神，大方地接受顾依依的注视。

顾依依心里浮现出了另一个想法——南风尘不会是有求于我吧？才甘愿替自己拿出宝剑贿赂别人。

“就是你想的那样！”

此时，南风尘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门间的缝隙照射进来，融入了南风尘的明眸。

顾依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猝不及防的一句声响，把顾依依吓了一跳。

她平复自己的呼吸道：“你不要突然出声啊，会吓死人的。”

“呵，实在抱歉，南某只是看着顾小姐的眉头终于不再紧缩，似乎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南风尘看着顾依依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放松状态，心情一阵大好，他继续道：“确实如顾小姐所想，我有求于你。”

一阵风吹来，柴房的门和锁链发出“砰砰”声。

顾依依端坐在干草上，歪着头道：“公子真是好算计！”

“彼此彼此，顾小姐也是玲珑剔透。”

面对顾依依话里话外的挖苦，南风尘不甘示弱，回击道。

“别别别，还是公子更厉害点，对我的心事，算得一字不差。”

“顾小姐也不差，能猜得出南某的目的。”

南风尘说完，两人陷入了静默的气氛，某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凝视对视，都不再言语。

“顾小姐有何疑问，不妨直说，南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风尘率先打破两人间沉默的氛围道。

“如此，那我便问了。”顾依依也不造作，她问道：“公子想要我为你办什么事？”

“呵，你竟没有半点委婉。”南风尘忍俊不禁道。

“毕竟，现下时候也有点晚了，再执拗于这些莫须有的礼仪，白白耽误时间，我们两个都担当不起呀！”

顾依依乖巧地回应道。

如此，南风尘便也不再有过多言语，他坐直了身子，轻声道：“如你所看到的一样，这处土匪窝与别处不同，这里秩序分明，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彼此友善，倒也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顾依依默不作声，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南风尘继续说道，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从小体弱，母亲带我四处求医。一次，一场风寒，害我险些丧命，我记得，当时救我的人，是一名老者，他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

“生病期间，那个小男孩精心照料我，我便和那个小男孩建立了深刻的感情。”

“只是，那名老者急着离开渠都城，那个小男孩难过之下，便送给我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南风尘停下来，没有再言语，他的半边脸隐于室内的阴影里，门外的大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怎么不继续说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怎样？”顾依依很好奇，同时，有什么想法在顾依依脑海里一闪而过，顾依依想伸手去抓，却徒劳无功。

“哪有什么结局？你以为是在看画本子吗？我和那个小男孩，此后都没有再相遇。”

“我也忘了那位救命恩人的长相。”

南风尘温润一笑地道。

与以往如社交辞令般虚伪的假面不同，南风尘这一次的笑容里，像是被注入了不一样的意义。

此时的南风尘，脸上明明挂一如既往的微笑，依然是浅淡的，礼貌的，只是，顾依依却读出了一丝苍凉与追忆。

顾依依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南风尘，她转移话题道：“这和你要告诉我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南风尘没有回答顾依依这个问题，反而询问起顾依依：“以顾小姐的聪明才智，你认为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顾依依认真思考，南风口中的老者是名医者，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看样子是逃难的。

老者，医者，小孩，逃难。

这个经历，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顾依依的头脑里像是被蒙了一层膜，里层有很多似曾相识的记忆和线索，却总是提炼不出关键的信息，顾依依的头有点疼。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她可没这个闲情逸致，陪南风尘在这玩猜谜游戏，她还得找到那位首领，讨要到药材后，回去救哥哥呢，已经在这困了一天了，顾菁菁回去后不知道会怎样一番说辞，外面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想到了这里，顾依依像是被某不知名高手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瞬间联系到了文朝奇，文朝奇的身世不就和南风尘故事里的男孩匹配吗？

文朝奇的父亲文太医，是太医院领头羊，医术高明，却被皇后所害而被贬谪，流离失所，他们父子很可能路经渠都城时，遇见了重病的南风尘，在治疗南风尘的过程中，文朝奇和南风尘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只是，顾依依又陷入了另一疑惑中。

文太医为什么急着离开渠都城呢，文太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普通的被皇帝贬谪不应该会落得如此狼狈，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顾依依头脑里映出雏形。

也许，文太医手上有皇后的把柄或手握重要的秘密，而让皇后在忌惮之下，起了拔草除根的想法。

那南风尘呢？南风尘知道文太医和他儿子的遭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