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弟弟很不悦

翌日，清晨，天阴沉沉的。临近夏季，不知道要下多少场雨，打多少个响雷。

温晗是被雷响吵醒的，草草穿好衣裳，一开门，愣了下。莫阳煦不知什么时候在外面等她，怎么一夜之间，她感觉莫阳煦的个子高了些？

“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莫阳煦的语气透出一股不悦，好像是温晗失约了一样。

等一下都不行？温晗直接拉起他袖子，就当是抓起他的手，一路牵着走。

“死婆娘！还不进来服侍老子起床！”

莫阳煦往后看了一眼，温晗已经转身进入莫福屋内。她身段曼妙，那些大小姐走路都是步步生莲的，每走一步，就宛如瞬间绽放的花朵。莫阳煦移开目光，站在一棵即将抽芽的柳树旁等。

不一会，温晗出来了，莫福也没了声响。

莫阳煦：“死了？”

怎么一天到晚把死字挂在嘴边？温晗重新拉起他的手：“走吧。”

莫阳煦没再继续问，只是猛地看向身后那间破落的小屋，真想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来到车水马龙的闹市后，莫阳煦的表现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他开始抓紧温晗的手。

在泥坑般的环境里生活久了，莫阳煦很少来到繁华之地。路上不管是吆喝的还是叫卖的，都令他感到一丝不安。

温晗心中诧异，这么怕见到生人？

“走吧，就在前面。”

“嗯。”莫阳煦努力的平复自己心情，忽然在想自己怎么主动拉着她的手了？

这不应该。

莫阳煦迅速松开，跟随在温晗后面，来到一家规模不大的店铺前。里面置放着许多光鲜亮丽的布料，和他从前所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同。这料子一看就很贵，手粗糙的人，摸一下都得划破吧？

莫阳煦终于明白嫂子口中所说的世家，是真的。嫂子原来真的很有钱，明明是个大小姐，居然嫁给他哥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他刚从学堂学了个词，叫“暴殄天物。”用来形容这件事，再好不过。

洪掌柜一见他们来了，热情招呼。看见莫阳煦时，想到温晗昨天所说“家里也有个童生弟弟，”看来就是眼前这位小公子吧？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木匠后脚到达，把做好的链条从木箱中拿出来，安装后，缝纫车焕然一新。

众人眼前一亮，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也就没计较木匠的臭脸。

“林婶子，你上去试试。”

林婶子立即踩上缝纫机，果然比以前好用，链条也不会掉下来，而且缝纫的速度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神了，神了啊！”洪掌柜跟得了宝贝一样开心，要有这速度，一天制作两件衣裳不是问题，他们也就能赚更多钱。

木匠本来很不屑，但是看到林婶子踩得这么开心，还用得这么好，顿时就没了脾气。不得不承认这新链子设计得有点水平！

“这是你的辛苦费。”温晗掏出点钱，给了木匠，让洪掌柜给打发走，她可不爱看别人臭脸。

林婶子重新站起来，有温晗在这，她不自在，坐立不安的，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温晗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突然喊道：“等会，拿些点心来。”

须臾，林婶子就端着两碟绿豆糕过来，还亲自泡了茶。生怕从家里带回来的两个亲戚伙计不会办事，万一把茶泡坏了，会惹温晗生气。

“你下去吧。”

温晗看向莫阳煦，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要不是模样长得俊俏些，还真容易被当成空气一样被忽视。

“你过来。”

“踩踩它。”

莫阳煦在村里见过别的妇人踩缝纫机，都会发出咯吱嘎吱声。但他对这样东西没什么好感，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没穿过一件好衣裳，全是捡别人不要的穿，成天破破烂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孤儿。

“我不会裁衣。”

温晗直接推着他上缝纫车，“我又没让你做衣裳。”

踩上踏板后，莫阳煦感觉挺好玩的，只用轻轻一踩，这个东西就会运作。

“只要有了这个，我们就能赚大钱。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很多，包括你想要的状元。”

莫阳煦怔了下，小小的年纪迅速反应过来这句话。

是要花钱，买通那些人？

嫂子对他真大方。他以后，会回报的。

温晗见他闷闷的没回应，拿起糕点给他：“你垫垫肚子，今天来得及，都没吃早饭。”

绿豆糕气味香甜，是最便宜的糕点。但即便是最便宜，莫阳煦也吃不起，但现在一大碟放在他眼前。

“小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些吗？”

“我不是小孩。”

温晗嗤笑道：“弟弟啊，你还没成年呢。”

带莫阳煦看完缝纫机后，温晗也顺便打点完店里的事。洪掌柜夫妇站在门口恭送他们，等温晗离去后不约而同抹了额头上的冷汗。

“温娘子真是厉害，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只可惜，嫁给一个酒鬼。唉，真是不幸！”

“刚才跟在她身边那个，就是酒鬼的弟弟吧？长得挺俊，以后如果能在温娘子身边混出个名堂也好，总好过烂在那贫民窟里。”

“别说了，干活去吧。”

……

莫阳煦抬起眼，略微仰视温晗。

“我们不回去吗？”

平常这个点，嫂子就该急着回家做饭喂莫福，如果不这么做，很可能要挨一顿毒打。不过莫阳煦说这话的时候不太上心，老不死的伤着脑袋，没亲没故，能向谁告状？

“一把火烧死他算了。”

“嘘。”

温晗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可是在大街上，容易被人当成变态来看待的！

看来扭转弟弟的扭曲心性这件事，得立马提上行程了。

十三四岁的孩子，应该是开开心心的。

温晗拦住小贩，买了糖葫芦，递给莫阳煦。

“……”

莫阳煦道：“我不是小孩子。”

你必须是啊！温晗想也没想，直接把糖葫芦挤进莫阳煦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立马在莫阳煦嘴巴里化开，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

因为从小吃过的东西太少，刚入口时，糖葫芦的味道还有点奇怪。

温晗使劲揉了揉他的头：“你有多少遗憾，我都会尽力给你弥补。不过，你以后可是要还我的。”

莫阳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