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弟弟，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

“杀害？杀害！”温晗瞪圆了眼睛，颤巍巍的指着弟弟高挺的鼻尖，“你要杀害谁？”

短短两天，不是放火，就是杀人，这弟弟还能要吗？三岁看到老啊，他才多大，怎么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

莫福这个狗日的，都怪他把好好的弟弟养歪了。

忽略弟弟仿佛找到同类的神色，温晗眼含热泪，拉住了弟弟的袖子，试图扭转他的思维，“嫂嫂送你去读书，你要啥都供着你，好好念书，将来考状元，无比的风光，人人羡艳。做大官，出阁拜相，再给嫂嫂挣个诰命。”　

“人人羡艳？”莫阳煦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时间把‘杀害’都忘记了。温晗对上他浅色的瞳孔，里面像是海面翻涌了起来。

他下意识睁大眼睛，浑身上下都是拒绝，“谁会羡慕我，这里是泥坑，我们是里面挣扎的虫子。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嫁来这里，就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同情吗？”

“所以我才让你去读书。”温晗好脾气的解释道，“你好好读书，很快就会脱离泥坑，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何况我们也不是虫子，我家里是世家，你忘了吗？”

“我可以给你找好的先生，若是我回族里了，还可以让你去上族学，他们都是大家公子，有最好的涵养和教养，说不定你还会被选成皇子的伴读，毕竟你长的那么出挑。”

“将来皇子登基了，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你定能做个权臣！我还可以说你是我的继子，那样我就风光啦。”

是吗，他真的可以走上这样的路吗？莫阳煦喉结滑动，声音略微发哑，“我明白了，你想让我中状元，给你挣诰命，是这样吗？”

温晗一噎，虽然也有那么点心思，但被说出来就很尴尬了。

“好，我会努力的。”莫阳煦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继而默默的攥紧了拳头。他真怕温晗说不是，因为温晗实在太奇怪了，让他每次都只能揣揣猜测她的心思。

大哥说过，没有人会可怜他，一切都是需要索取的。

幸好温晗会帮助他，他终于有机会做人上人。心头的雾霾拨开了一道，莫阳煦眉眼舒展开，欢快的朝自己的小屋去了。

打发走了弟弟，温晗尚不能入睡，苦着脸感叹了一番养孩子的艰难。

弟弟没有正经的衣服，穿的还是初冬的旧衣服。莫福把钱全拿来喝酒了，根本不管弟弟死活。他明天要去学堂了，再这样穿会被人笑话的。

青少年的心里健康不容忽视，尤其是弟弟正濒临变态的边缘。

温晗刚嫁来时，为了不挨打，给莫福扯了不少布做衣服，有些没来得及穿，现在正好拿给弟弟穿。

她拿针线把衣服稍微改小了，又找出莫福的新布鞋，垫上了鞋垫，调整了半天才觉得跟脚，趁着夜里送到弟弟房间，从窗子塞进去，放在床头上。

莫福的屋里时不时有噼噼啪啪的动静，温晗吵的辗转反侧，终于在凌晨睡了，天蒙蒙亮时就醒来，出了李家，沿着河边散步。在街头吃了早饭，给弟弟带了三个肉包子和两个鸡蛋。

想了想，又折回去，打了两碗胡辣汤，分出一碗去喂莫福，剩下的全都放在了弟弟的桌上。再给弟弟留够了学费，温晗便准备去她的嫁妆铺子看看。

……

温晗一走，莫阳煦就被肉包子的味道勾醒了。

少年在床上伸展四肢，朝气勃勃。理智慢慢回笼，莫阳煦隐约闻见屋里残留的脂粉味，才相信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翻身下床，发现手边搭了一套洁白的中衣，和一件一看料子就很好的长褂。

脚尖踩到了崭新的布鞋，莫阳煦忍不住勾起嘴角，频繁的的拿起来看。也不知道温晗是什么时候做的，莫阳煦暗暗的想着，小心翼翼的穿上了衣裳，收拾整齐了，手里攥着桌上留的的一吊钱，才有了要去读书的真实感。

他匆匆的吃了饭，温晗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家。莫阳煦路过大哥的屋子，发现莫福正对着桌上的胡辣汤破口大骂，声称温晗要饿死他。

哦，原来温晗没给大哥买包子吃，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莫阳煦冷笑，下一瞬间便僵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该死！什么时候，他已经觉得，温晗对他的区别对待是常理之中的的了？

才两天，他就已经这样适应了吗？

温晗不是你的亲人。莫阳煦冷硬的想着，她只是一个傻到嫁给大哥的继嫂罢了，谁都不知道这种淡薄的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对你的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她没有这个责任，莫阳煦在心里告诫自己，恢复了平时的姿态，平静的离开了家门，朝镇上的学堂走去。

镇上的学堂没有过多要求，理论上人人都可以去学习，不过是年龄到了，给学费就可以去识字。

但也不过半数的适龄孩童有这个待遇，因为需要交学费，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算半个劳力了，可以帮家里做很多活了。

如果不是温晗，莫阳煦自然不能去的。

这一切都是温晗带来的改变，莫阳煦牢牢的记在心中。

……

温晗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她的嫁妆铺子。她这俩铺子，一间是卖脂粉的，一间是卖成衣、以及布料的，生意都还算不错。

能陪嫁这俩家铺子，可见家底之雄厚。

她昨天和弟弟说的，自己家里是世家也不是谎言，只是她是偏的不能再偏的一支旁系罢了。

如果和家里亲近，家里怎么会任由她嫁给老酒鬼呢。这点温晗很理智的没告知弟弟，弟弟如果想要寻一个好的师门，还得另寻出路才是。

成衣铺子里，雇佣的是一对夫妇，和两个四处招呼的伙计。

中年男人是掌柜，两个伙计眉眼和他有点相似，一看就是沾亲带故的。他的妻子在铺子里帮衬，现下不忙，便躲在一个帘子后面咯吱咯吱的踩缝纫机。

看见大小姐来视察了，几人都立马挺起了腰板，想展示自己很有劲头。温晗对账本什么的毫无兴趣，就站在缝纫机旁边，看着林婶子给一件衣服锁边。

这时的缝纫机还很简易。林婶子被看的不免紧张，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老式的机子支撑不起她忽然提起的干劲，底下的链子哗的一下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