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陆家大门“啪”地一声关上,陆茜薇身子微微一抖,手里的手术收费单被她捏得不成样。
她眸色一黯,无力地瘫靠在墙角边,拿出手机翻找着可以拨打的电话。
“叔叔,医院已经……”她急促地想快些把自己的情况说完,可电话那头仿若提前知晓她来电的用意,她才开了个头,便挂断了电话。
“医院已经找到适合巧巧的眼角膜了,就差钱了。”陆茜薇喃喃自语,似乎想把刚刚电话里没说完的话讲完。
所有能借钱的亲戚,都已经被她借遍了,以至于大家都怕了她,现如今只要接到她的电话,还未等她说明来意便会被掐断。
电话那头一次又一次的“嘟嘟”声,仿佛在嘲笑她的懦弱无能。她无力地跌坐在墙角,将头埋进臂弯里。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回暖,暖洋洋的阳光洒在陆茜薇的身上。
她却没有觉得温暖,甚至觉得身子越发清冷,脑海不断地闪过医生同她说的话。
“陆小姐,我院已经有合适您女儿的眼角膜了,这是手术收费单,还有您之前拖欠的医药费也需要一并结算下,否则这眼角膜移植手术,恐怕……”
她有那么一刻想过放弃,但是只要想到巧巧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就忍不住啜泣,她总跟自己说还有机会。
只要不放弃,就还有机会。
陆茜薇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这句话,顾薄沉跟她说过。
顾薄沉。
陆茜薇想起他,微微一怔,心头一股酸味悄然蔓延。
就剩这个机会了吧?
顾家是峣城首富,也是世界顶级世家豪门。
陆茜薇鼓着十足的勇气按响顾家门铃。
她乖顺地跟着佣人走到客。
《韦忒伊莫奈花园》油画下站立的身影顷刻撞入陆茜薇的眼眸。
那人身材颀长,逆光而立,身形被勾勒得俊美无俦。
“顾少。”陆茜薇轻声开口,打破了眼前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身影听到这个称呼似乎微微一僵,转过身来,似有似无地打量着陆茜薇。
眼底流露出的鄙夷和嫌弃一分不少地落入陆茜薇眼里。
他眉眼狭长,眼眸深邃,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嗓音低沉,带着森森寒意: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陆小姐。陆小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是为了什么呢?”
陆茜薇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手指不停地戳着指甲尖,站在沙发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薄沉与她处过多年,知道她紧张的时候总是会如此,她的眉宇间有丝惆怅,面色也不大好,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眼,多了几分不安与焦虑。此刻的她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盯着前方的眼失了神,特别是左眼。
顾薄沉幽暗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芒,见陆茜薇还是不说话,他不无嘲讽地道:“还是?路边的野草吃多了,想吃回头草了。”
说罢,他踱步到她身前,大手狠狠钳住她的下巴,眼里冒着火,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你当年走得那么彻底,现在回来做什么?”
陆茜薇眉头一皱,眼里染上一丝绝望。
“姐姐怎么来了?”楼上白秋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陆茜薇。
顾薄沉无视白秋仪的注目,看着陆茜薇痛苦的表情,才满意地松开手。
白秋仪缓缓而至,话里带着笑,眼神却不住地往陆茜薇和顾薄沉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她身材姣好,婀娜多姿,走起路来,显得风情万种。
“你怎么下来了?”顾薄沉不悦道。
“我听佣人说妹妹来了,薄沉,你也真是的,姐姐来了,也没知会我一声。”白秋仪娇嗔地看了顾薄沉一眼。
这声“薄沉”令陆茜薇心头微微一怔,她默然低下了头,掩去眼里那丝失望。
只是,这丝失望没有逃过顾薄沉的眼。他眼眸微眯,一把搂过白秋仪,唇角半扬,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茜薇,仿佛在等她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姐姐有什么事?”白秋仪又笑着问了声,笑里带着一丝得意。
明明是白秋仪问的话,陆茜薇却觉得仿佛是顾薄沉在催促着她答话。她觉得自己刚刚鼓起的勇气,在顾薄沉的注视下,瞬间消失殆尽。
良久,她才轻声道:“巧巧病了,需要很多钱。”
顾薄沉闻言,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巧巧是谁?”
这话一出,白秋仪心中咯噔一声,死死盯着陆茜薇,眼里颇有几分警告之意。
你的女儿。陆茜薇差点脱口而出,但看着他搂着白秋仪的手,说道:“我女儿。”
顾薄沉松开搂紧白秋仪的手,倾身凑向陆茜薇,眼底的暴戾展露无遗。
“顾少。”白秋仪急急喊了声,紧张地看着顾薄沉。
“你当年与野男人搞一起,居然还搞出个野种来了?”顾薄沉轻声质问,陆茜薇看清她眼底的寒意,却惊惧地退了一步。
白秋仪不禁松了口气,语调也轻松了不少:
“姐姐,这就是你不对了,顾少平白吃了个大亏,怎能再当冤大头,给你养孩子呢。”
“陆茜薇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那野男人养不起野种,就来找我了?你当我是什么?予取予求的备胎?”顾薄沉抬起陆茜薇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若是仔细看着,便晓得她的左眼没了焦距,不似往日那般流光溢彩,可顾薄沉如今满是愤怒,压根没注意到这点。
陆茜薇垂着眼,不去看顾薄沉,生怕自己再看一眼他眼底的冷意,泪水就会倾泻而下。
“怎么,现在装哑巴了,还是博同情?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我顾薄沉当年到底是栽在怎样一个女人手上。”
“你若能借我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忽略他话里的嘲讽,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曾经顾薄沉最喜她这模样,现在看来却是几欲发疯。
“做什么都可以吗?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码可以拿出来交易的?你的身体吗?”顾薄沉肆意地打量着她,眼底没有半点温度,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正牌太太不想做,现在想当我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