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
监护仪器时不时发出“嘀嘀”的声响,鼻息间萦绕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顾少爷,欢欢她不是不想嫁给您,她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您放心,等她醒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她向来最听我的话了。”
“是是是,都怪我们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您千万别见怪。”
无休止的聒噪吵醒了陆欢,她藏在被子下面白如青葱的手指微动,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一片刺眼的白。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陆欢心底苦涩蔓延,回忆如汹涌的海水般席卷而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冬蔓和方松柏居然会背着她搞到一起!
她把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他们,这两人却联手害得陆氏集团资金链断裂无奈宣告破产,她的父亲接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至死不能瞑目!
她去找方松柏讨说法,却被他软禁了起来!
陆欢清楚记得她临死前的一幕。
赵冬蔓借着方松柏去国外出差的机会把她从十八层高的楼顶推了下去,果断狠辣,毫不留情!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死死抓着赵冬蔓,和她一起同归于尽!
想着,陆欢绝望地闭上眼睛。
现在……
她终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少爷,医生说欢欢的身体没有大碍,应该很快就可以醒过来的,那婚礼……还是照常举行吧?”
是谁在说话?
陆欢心口一颤,猛地转头望去。
顾宴清!
他是来看看她的下场有多么悲惨吗?陆欢眼睛里一瞬间充满戒备与敌意。
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已经发现了陆欢的苏醒,梁玉芝三两步冲到病床前,手指着陆欢的鼻子:“你这个死丫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大,你说不想活就不想活了,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陆长明在一旁帮腔:“顾少爷肯娶你是你莫大的福气,你别不知足了!”
陆欢皱眉,他们是谁?
就在陆欢不明所以之际,始终未曾开口说话的顾宴清突然上前两步:“陆欢已经醒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她说。”
“好好好,那欢欢就麻烦顾少爷照顾了。”
那两人临走前给了陆欢一个满含威胁与警告的目光。
房门开了又关发出一道微弱的碰撞声响,一时间,病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方松柏就那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两个都为他送命?”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嗓音才幽幽响起:“不过你不是她,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陆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
顾宴清口中说的那个“她”又是谁?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骤然浮现在脑海当中,陆欢捂住头,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不已。
许久她才意识到,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另外一个名叫陆欢的女人身上!
原主父母为了给儿子还债,不惜把她卖给顾家。
顾家现在的当家人董静蓉想通过她来掣肘顾宴清这个继子,好让她自己的儿子能够一直稳坐顾氏集团总裁之位。
还有方松柏……
上一世在她跳楼自杀以后,方松柏曾把这具身体的主人当成是她的替身,花言巧语纠缠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另一边还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
原主之所以服用安眠药自杀,完全都是想要报复方松柏这个渣男!
陆欢瞪大眼,她居然重生到了一年后!
没想到她重活一次,处境却是这般艰难,陆欢紧紧咬着下唇,眼眸低垂。
良久,她突然重抬双眸,眼底莫名多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顾宴清,我们合作吧。”陆欢曾一度以为顾宴清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今时不同往日。
那个天真单纯的豪门大小姐陆欢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从小在夹缝中求生存,受尽了委屈,看惯了人心险恶的陆欢。
若想报仇,光靠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所有人都在利用她,除了顾宴清,她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
说完,陆欢认真看着顾宴清的表情变化,害怕会被拒绝,她又连忙补充道:“你也看到了,我爸妈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儿子,我只是一个可以拿来换钱的工具。”
“还有你的继母之所以让我嫁给你,不过就是想要让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罢了,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合作,将计就计,找到适当的时机打她一个措手不及。”陆欢冷静地分析。
顾宴清凌厉的双眸牢牢锁定在陆欢身上,眼神中夹杂着些许打量与怀疑。
良久,菲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他半眯着双眸冷冷地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陆欢一时哑然,她想了想,突然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接通后,陆欢按下免提键。
“董阿姨,刚刚顾宴清来医院看我,后来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我听到他提起一个两百万的订单,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没有听到了。”
“我会派人去查,你那里若是再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的,我会的。”
挂断电话,陆欢得意一笑:“你继母现在很相信我,我们合作,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顾宴清藏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董静蓉的野心越来越明显,集团股东又在步步紧逼,箭已经上了弦!
看出顾宴清心底的挣扎与犹豫,陆欢乘胜追击,波光潋滟的眼底泛起一层动人的笑意:“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顾宴清一时沉默。
看到陆欢,他就不由想起方松柏,顾宴清双拳紧攥,骨节处已经有了明显泛白。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传来。
顾宴清慢条斯理地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电话接通,也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面色剧变,双眸中闪动着阵阵寒光。
挂断电话,他菲薄的唇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冷冷地打量着陆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