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滚出东原府

萧月浅笑道：“她哪里是想来，是为了见那位阿离公子吧？据说他今晚要献艺，我们可有眼福了。”

献艺？宋昭昭突然心灰意冷，她恳求阿离吹箫那么多次，阿离都不答应，今晚居然为赵熹玉破例？

彼时，场面已经热热闹闹，张灯结彩间，每个人脸上挂满笑容。客席间觥筹交错，举杯对饮，一片上流景象。

由于是东原公孙女的生辰，所以京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捧场。

一来是为了给东原公面子，二则为了目睹东原府有多显赫。女眷们携带丫鬟进入大厅，一盏巨大琉璃灯悬挂中央，映照出斑斓色块。

宋昭昭堪堪跨了进来，便有人朝她问好。她心情不悦，敷衍一笑回应过去。心里再次犯嘀咕，这些穿着锦衣华服的人看着精致，实则很多墙头草。万一哪天东原府倒台，这些人跑得比谁都快。

“我们三个一起坐吧。”魏璟唯提了建议后，拉着宋昭昭的手一同入席。

矮桌上供着山珍海味，让人垂涎三尺。

在场仿佛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宋昭昭身上。毕竟她身份尊贵，就算不能讨好，也不要交恶。

再者，明眼人都知道明和郡主今年十五，明年就及笄，帝子有为其择良婿的意思，长平王殿下又是郡主的亲哥哥，要是谁娶了明和郡主，可谓是在庙堂里横着走。

当然了，京城里的王孙公子们都听说过明和郡主的“威名。”逛青楼什么的都是小事，这位郡主行事风格豪爽泼辣，连男子都比不上她，要想娶进门的话，恐怕比登天还难。

“昭昭胃口不好吗？”魏璟唯时刻关心着她，见她脸色郁闷，以为宋昭昭不想来赴约。

宋昭昭趁着脸颊，白里透红的脸蛋糅杂出一丝喜感：“我要是说我得相思病，你们信不？”

魏璟唯和萧月同时看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昭昭你别吓唬我们。”

宋昭昭不喜欢撒谎，她现在心情烦躁。

须臾，宴席终于开始。赵熹玉的到来让在座所有公子都伸长脖子去看，纷纷想一睹赵熹玉的芳容。

这种集体伸长脖子的状态，不禁让宋昭昭想起宋明弘家里养的那几只大王八，每次大王八们等喂投食时都像这样拉长脖子。

“祝赵小姐芳龄永继，这是小生一点心意，还望赵姑娘不要嫌弃。”

“此乃我亲手摘的天山雪莲，能减缓容颜衰老，今天特地借花献佛。”

赵熹玉变成宠儿，被追星捧月般的对待。平时对赵熹玉示好的人很多，赵熹玉都看不上，今日不同，今天是以她为中心举办的宴席，在场所有女子都得嫉妒她。

特别，是宋昭昭。

赵熹玉高傲地抬起眼神，“郡主能赏脸来，还真叫我意外。”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看向宋昭昭——他们也没想到郡主会来。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对付，一见面注定鸡飞狗跳。

“本郡主不赏脸，你今天就没人炫耀了。”

赵熹玉脸颊顿时变成铁青色，周围时不时有窃窃私笑，明显是认同宋昭昭的话。

“好了好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不跟你吵，赶紧开席吧，都快饿死了。”宋昭昭懒得和赵熹玉废话，今天心情不痛快，连话都不想多说。

不多时，现场开始奏乐，犹如泉水响叮咚的声音，极其悦耳。

宋昭昭那颗烦躁的心似乎被安抚下来，盯着杯子里的涟漪忽然一愣，酒水中陡然出现一个倒影。

熟悉的湛蓝广绣，银色发带，飘飘欲仙的青丝，一切都是让宋昭昭着迷的根源。

宋昭昭不禁再一次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可惜的是，阿离连看都没看她，抱着一把古琴上前，落座在大厅中央，在最瞩目的位置。此时桌上各种声音都停下，目光纷纷聚集过来。

阿离从容不迫的摆好七弦琴，顶端还挂着一枚红色璎珞，看起来有些年头。

听雨楼最出名的男伎献技，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平常就是有钱，也难见阿离一面。这一点宋昭昭深有体会，只是她没想到，阿离今天演奏古琴，而非吹箫。

“刚才你不是跟我说，他要吹箫吗？”

魏璟唯同样的诧异，“可能临时改主意也说不定。不管了，反正咱们有耳福。”

很快，潺潺淳淳的琴声从阿离指间传来，琴调古朴，似山涧泉眼流出的温润声，令人舒心。阿离广绣轻拂，琴音突然从温和变得激烈起来，闭上眼听，依稀能看见千军万马过大江的场景。

一曲毕，宋昭昭听得如痴如醉。京城会弹琴的人很多，可谈得像阿离这么让人入神的，几乎没有。

宋昭昭流连众多场所，头一次对一个男伎产生浓厚兴趣。

“好！”宋昭昭第一个鼓掌，脸上笑得都快僵硬，阿离还是没看她。

赵熹玉直接上前道：“阿离公子的琴声真是绕梁三日不绝，实属当得起京城第一琴师的美名。”

阿离岿然不动：“不敢当。”

就连阿离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温润如玉。其他公子皆露出不屑表情，他们是正统世家出身的贵族，眼前之人不过是下三流人物，值得赵小姐这么用心？

一想到这个男伎也是赵熹玉下帖请来的，公子们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宋昭昭小小声地喊着“阿离，”对方还是没有搭理她，完全把她当空气。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娼妓之子，如何登得上台面？熹玉，你这回太胡闹了。”

宋昭昭看过去，是个满脸胡须的男人，身着褐金华服，长得凶神恶煞，踏着流星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守卫。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魏璟唯低声介绍道：“这人是赵熹玉的叔公，叫赵横的。”

“不认识。”

萧月续道：“他在东原府可以说是元老级人物，当初协理东原公操办事务，不容小觑。”

对宋昭昭来说，只要上了年纪的人都差不多，一样的目中无人、执拗。

“叔公，您来了。”赵熹玉都要赔上三分笑脸。

紧接着，赵恒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东原府是正经世家，你请一个男伎来，成何体统？今日是你生辰，不要让他脏了这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