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罪羊

剧烈的疼痛一夕间传来，云若婉疼得尖叫出声。

而宋倾月眼睁睁看着她摔倒被烫伤，压根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云初染。明明，明明她推的是云初染，怎么会变成云若婉呢？

云初染望着眼前的闹剧，明眸中掠过一丝冷意。

早在宋倾月频频打量茶楼小二时，她就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并心生防备。因而在宋倾月推向她的瞬间，脚步一转，巧妙避开。

恰好云若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便成了被宋倾月推中的目标。

倒也正好，她们互相伤害，总比伤及无辜的好。

云初染身怀医术，遥遥地扫了一眼，就知道那热水虽然滚烫，但毕竟已经离火一段时间，不至于真让人有什么好歹。

不过烫伤最是疼痛，云若婉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思绪之间，茶楼小二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连声告罪。

云若婉意识到自己是被热水烫伤，顿时怒目相视，刻薄地斥责小二不长眼。一阵嘈杂中，掌柜很快赶到，让人去请大夫。

而云若婉被人扶起，感受着手臂与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眼泪潸然而下。

幸好茶楼距离药铺不远，大夫很快赶到。

见到大夫来，云若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问道：“大夫，我伤的怎么样？身上不会留疤吧？”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留了疤，只怕会惹得太子厌倦。

大夫年逾花甲，发须皆白，因听来人说事情要紧，一路赶来已是气喘吁吁。可见到云若婉，又听到她的问话，一时傻眼。

“这……这位姑娘伤在隐秘之处，老夫实有不便。”

大夫捋了捋胡须，面色踌躇。

医者仁心让他担忧云若婉的伤势，却又因男女大防，不好察看。

最后还是云若婉的丫鬟青环挺身而出，扶着云若婉去了茶楼雅间，褪下她的衣衫看了看伤口情形，又出来转告给老大夫。

老大夫提笔开了药方，又留下一盒烫伤的药膏。

只是对于云若婉最担心的是否留疤问题，他一时不敢下断言，只说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恢复时间的长短有差异，痊愈情况亦有差异。

等大夫离开后，云初染转身亦想离开茶楼，却被人拽住衣袖。

转头一看，发现是宋倾月。

云初染扬了扬眉梢，问道：“莫非宋小姐还有何指教？”

不知为何，她容貌明明是先前别无二致，但宋倾月隐隐觉得，云初染今日的表现像是换了人。譬如此刻，对方不过是投过来一眼，她却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

下意识地，她松开了拽住云初染衣袖的手。

紧接着又觉得这样的表现像是怕了对方，于是微微抬高下颌，做出一副居高临下地模样：“你害得若婉受了伤，居然这么轻易就想走？”

云初染觉得好笑，“你确定是我害了云若婉？”

她倒是没想到，宋倾月这个出手害人的，居然还敢倒打一耙，把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事实上，宋倾月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

她心知肚明云若婉是被自己误伤，却并不愿承担这个责任。毕竟现下云若婉伤势不明，若真留了疤痕，与太子生出嫌隙，说不得要恨上自己。

于是，推云初染这个替罪羊出来顶罪，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因此宋倾月便一口咬定，是云初染撞到云若婉，才导致她摔倒被烫伤。至于她自己，是见云若婉踉跄，主动伸手去扶，最终没来得及罢了。

一番花言巧语的说辞，倒真能蒙住人。

譬如周遭那些隔得远没看清刚才情形的酒楼客人，听完后都不由信了几分，纷纷开始议论云初染手段过分。

还有刚上好药膏，被丫鬟青环扶出来的云若婉。

她听到众人议论云初染推自己，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低头咬唇，露出一脸虚弱伤怀的模样。

“姐姐，纵然我惹得你不快，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她眼泪涟涟，看似可怜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指责：“你可知刚才情形有多危险，那壶热水只差一点就泼到了我的脸上。倘若我因此毁了容，往后还怎么回太子府，怎么有脸活下去……”

云若婉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拭泪。

满意于她的识趣与配合，宋倾月也很快帮腔道：“云初染，你可知道谋害太子侧妃是什么罪名？摄政王一向严于律己，定然不会替你徇私！”

宋倾月一边说着，心中浮起隐隐的兴奋之意。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地将云初染除去，说不定她就能坐上摄政王妃的位置！

云初染眸光只略略扫过云若婉与宋倾月，便将两人脸上的算计都尽数看透。她不禁嗤笑：“难怪你们俩投缘，原来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这话实在难听，宋倾月眉头紧皱，张口就要反击。

一道低沉喑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忽而从楼梯口传来：“这是在闹些什么？”

云初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坠，转过头，果然看到墨凌夜正带着冷一上楼。他身穿月白色常服，以玉冠束发，瞧着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除了周身那股散不去的凌厉气场，充满了威慑力。

他一来，四周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纷纷散去。

二楼顷刻间变得清静许多，云初染看着墨凌夜走来，霎时间涌上一股烦躁。这人怎么阴魂不散，躲都躲不开。

墨凌夜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薄唇微抿，眼中浮起深意。

“若本王没记错，王妃此时应当在府中闭门思过？”他先是看了云初染，随后才瞥见她身旁的宋倾月两人，剑眉微微挑起。

宋倾月没料到墨凌夜会突然出现，原本阴沉的脸上顿时染上了欣喜之色。

“王爷！”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墨凌夜瞧着她的神色却很冷淡，微一颔首，回了声：“宋大小姐。”

随后就又将目光重新投回云初染身上，分明感受到了几人中间涌动着不睦的气息，却还故意问：“王妃私自从府中逃出，莫非是为了来此与闺中姐妹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