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

封彦大吃所惊，那双明眸在黑夜中尤为明显，他坐起身来细细打量着这屋子，乌漆嘛黑，甚至还有点破旧。

这哪里能跟他的甘露殿相比！

再低头望去，这人怎么还穿着一身女子的衣裳，这简直有辱他的英明！

封彦好歹也是南朝第一天子，处事不惊，看到前头还放着一个铜镜，起了兴致上前一照，让他又惊又喜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摸了好几把。

这．．．．．．这不是今日那个侍卫吗？

叫沈放放来着，他还体恤此人护驾有功，晋升为御前三等侍卫的。

他堂堂天子，好生在甘露殿歇息，怎么莫名其妙就到了沈侍卫的身子里，他莫不是变不回了吧？

封彦冷静下来才察觉到不对劲，沈侍卫既然是男子，为何着女儿裳？

想到此处封彦原本耷拉的嘴角便有些忍不住向上勾起，他的侍卫当真是恶劣至极。

不过他这个侍卫的脸真是滑嫩得很，后宫的嫔妃远不及，要是让后妃们知道了，岂不嫉妒得发狂？

封彦原本还想继续站在铜镜前欣赏一下自己的沈侍卫，没想到一阵头晕眼花，直接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眼前还是熟悉的甘露殿，他依旧躺在自己的榻上。

倒是沈放放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吓了一大跳，火急火燎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发怔看着木榻。

怎么回事？她不是睡在榻上吗？

好端端的怎么倒在地上，难道这具身体还会梦游？

沈放放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奇怪得很，满肚子疑惑，眼看着当值的时辰到了，她便换上侍卫的衣裳笔直站在了太极殿前。

封彦还在太极殿中批折子，一想到昨儿夜里神游到沈放放的身上，便思绪混乱，别说批折子，就连见后妃的心思都没了。

“李湘，沈侍卫在外头吗？”鬼使神差之下，封彦随口问道。

李湘不知其中缘故，敬重回道：“回陛下，沈侍卫就在外头呢。要不要宣他进来？”

封彦想了一下，还是算了，他批折子召个侍卫进来算怎么回事。

“不必，就让他守在外头吧。”

半个时辰过去了，封彦是五本折子都没批下去，一旁的李湘看了都发愁。

今儿主子究竟怎么了？

“李湘，你可有打听过这个沈侍卫究竟是什么人？他以往是个什么样的？”封彦根本无心批折子，一动折子满脑子都是昨儿沈放放着女儿裳的模样。

李湘深吸一口气，在脑内想了一阵才道：“是这样陛下，沈侍卫平日里不太爱说话，不过今儿来当值却跟同僚们聊得很是愉快。”

“以往他都不搭理人吗？”封彦这才打开了一折子，提到沈放放他就浑身舒适，可以聚精会神批折子了。

“是，据老奴观察，确实如此。还有人说，自从沈侍卫坠湖护驾之后性情好像变了，爱说话是最明显的。”

李湘也不知道这位主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一瞧见封彦嘴角含笑就震惊得不得了。

“有趣，性情大变．．．．．．今儿不必召后妃来研磨了，就让沈侍卫伺候笔墨吧。”封彦将狼嚎一扔，笑意深沉。

李湘后背直冒冷汗，看样子是沈侍卫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圣上不快。

他哪里敢耽搁，快速除去将沈放放唤进来，让其伺候封彦笔墨。

沈放放有些略微的惊讶，想着伺候笔墨这活不应该是妃嫔来做的吗？她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也没见哪个侍卫给皇上研磨啊。

“怎么？朕都使唤不动沈侍卫了？”封彦挑眉，有些不愉悦。

沈放放这才战战兢兢起身，看一旁的李湘不停给她使眼色，她都懵了，她根本看不懂啊。

走到封彦的身旁拿起墨块，朝里头加了点水一点点研起来。

还没过一会，沈放放就觉得手腕酸疼，低头一看，手中的墨块猛然掉下来。

这哪里研磨？她磨出来的是墨块吧？

封彦缓缓抬头看向他，李湘更是提心吊胆指责起来：“哎哟，沈侍卫你怎可如此不小心？这可是难得的好墨啊。”

封彦也略略点头，微开薄唇：“不错，沈侍卫这磨的墨当真是令人一言难尽啊。难道沈侍卫在家不写字吗？朕听闻沈侍卫还未娶妻，那想必这磨也是自己磨的吧？”

沈放放都不知道这位天子在想些什么，好好的后妃不用偏得她来。

眼下也顾不得其余的事情了，沈放放只想着赶紧保命才好！

“陛下赎罪，臣笨手笨脚的，平时在家也是磨成这般，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

这话一说完，沈放放就后悔了，双眼紧闭咬着唇，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哦？沈侍卫真是伶牙俐齿，既然不熟练那朕便罚你自今日起，日日来太极殿伺候笔墨，直到沈侍卫将墨磨得像样为止。”

话音刚落下，封彦便看到沈放放脸上的表情变化，那真叫一个精彩，令他觉得有趣得紧。

在宫里呆惯了，每日瞧着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恨不得上赶着伺候。

现在倒好了，他亲自让一个侍卫安心墨磨，那人却好像不乐意？

“还不快谢恩，沈侍卫你这是怎么了？”李湘急得直跳脚。

沈放放大梦方醒，将思绪迁回来，两手交叠下意识就跪下去，也没看清楚哪只手在前头：“臣谢陛下隆恩！”

封彦突然抖了一下，极力隐忍住笑意，“沈侍卫难道是坠湖撞伤了脑子，连行礼时哪只手在前都忘了？还是说沈侍卫以为自己是个女儿身？”

这话说得略有深意，一旁的李湘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沈放放如履薄冰，慢慢抬起头看过去，该死，她怎么右手在前啊啊啊！

坏大事了。

她急忙趁机换过来，请罪道：“是臣错了！还请陛下宽恕臣。”

只是想到方才封彦说的女儿身，沈放放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彦只觉得好玩，摇摇手便让他下去：“得了，沈侍卫跪安吧。”

沈放放仿佛坐了十几年牢的犯人，一朝解放，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