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辰

赏梅宴从早上朝阳升起时行进到日落，宴上目睹了不少好戏，尤其是官员的女儿们在各皇子面前搔首弄姿，更有甚者有几个三品官员的女儿已离席，跟着离席的还有大皇子。

她由于不想虚与委蛇，着实吃了不少，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意上脸，双脸红扑扑的。

她想回去了，扭头看了看苏七州那处，淮烟公主正缠着他说话，瞧着也没几分排斥。王凌嫣心底啐道，伪君子，在她面前装的很。

心底蓦然升起一丝烦躁，吩咐桌旁的侍女继续上酒，一杯杯下肚。她忽略了苏七州带着担忧的眼神。

苏七州眉头微皱，不清楚王凌嫣突然怎么了，看著她一壶酒一壶酒的灌，打算去阻止。正要起身，王凌嫣却带着晓燕离席了。

淮烟这时又缠上来问今年春猎苏七州是否参加，向他讨要春猎上苏七州的第一只猎物。春猎上通常儿郎们狩猎到的第一只猎物，通常会送给心爱之人或家中长辈，淮烟要首猎的目的昭然若知。

然而苏七州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他想去看看王凌嫣那处是怎么了。可是被淮烟拖住了手臂，非要他给个说法。

王凌嫣彼时伫立在梅园门口，回头望了望园内。

她虚虚在自己心口点了点，眉头微皱起，仿佛遇上了发愁的事情。

晓燕挽着她的手臂。

“凌姐姐不跟苏公子招呼一声么？”

王凌嫣摇了摇头，音调柔缓：“不用，他这会美人在怀呢，哪里顾得上我。”一句话说的悠悠潺潺。

晓燕笑：“凌姐姐真笨。”

晓燕在她面前一向不拘谨，笑着摇头：“苏公子今日宴上眼神可一刻都没离开你，巴不得一直跟着你呢。”

王凌嫣抬手撩了撩眼前的发，又扭头望了一眼梅园：“好不讲理，跟着我作甚。”

晓燕无奈道：“哎呀，凌姐姐，算了，还是让苏公子跟您说明白。”

王凌嫣摆一摆手，吩咐宫人带路出宫回府。

王凌嫣回到将军府后，一头扎在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因酗酒不适，爬了起来，起床到桌边喝了几口冰凉的茶水，冰凉入喉，给她烧火的心口灭了火，深深呼出一口气，睡不着了，打算去院里坐坐。

她推门出去，一眼望见月下站着个人。

是苏七州。

王凌嫣愣着望了好久，恍惚反应过来，这人又爬了将军府的墙。

苏七州嘴边一团团白气，昭示着二月的天又多寒冷。

“半夜不安歇，来做什么了？”

苏七州看着她不带表情的脸，轻轻叹口气：“我瞧你今日赏宴喝了很多酒，不好好醒酒，明日头会疼。”说着从怀中摸出药瓶。

“噢，谢谢了”

王凌嫣上前接药瓶，在她伸手之际，苏七州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王凌嫣撞进他的怀里，外衫上的冷意贴着她的侧脸，凉意让她后知后觉苏七州在寒冷的外面站了多久。

她微微挣扎起来，想挣脱：“你……先放开……”

“别动，我好冷。”

王凌嫣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她停止了挣扎，静静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这只是一场梦，她喝醉了，做的梦。

清晨，王凌嫣睁开眼，宿醉过后头疼，她皱着眉捂着额头，口中泄出点点呻吟。

抬手发现手中握着个药瓶。

半夜的记忆卷来，一幕幕在眼前回放，仿佛耳边还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她捂脸弯腰伏在被子上，发红的耳尖暴露她此刻的表情。

外间响起吱呀声，是晓燕来了，她端着水盆，水盆中水还冒着热气。

“凌姐姐，起床啦，外面的天气可好啦。”

晓燕进来见被子鼓着一个包，调皮的笑了笑。

蹑手蹑脚上前，抓住王凌嫣的被沿，一把掀起，口中喊道：“太阳晒屁股啦！”

王凌嫣被冷气一凉，脸上的热气退下，反身扑倒晓燕，两人打闹作一团。

笑闹过后，王凌嫣乖乖洗漱。

晓燕在一旁等候着，壮似无意提到：“夜风说，今日是苏公子的生辰呢！”

一时只有水声沥沥。

“皇家的生辰，约莫我是插不上话的。”

正当晓燕以为王凌嫣不会回应的时候，王凌嫣拧着毛巾回道。

王凌嫣话说的凉薄，待晓燕出去，招来小厮，悄悄吩咐了句，转身去了书房。

等王凌嫣从书房出来时，已经下午了，天边被夕阳染红。

她估摸着自此到世子府上的距离，抬手像晓燕勾一勾手指，讨来大氅。

“凌姐姐？”

王凌嫣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生辰礼物，我去送一送。”

晓燕笑了，替她回答道：“那麻烦凌姐姐了，将军府上最近无人闲着，这礼物确实没人去送。”

赶到世子府的时候，门口的管家看到她，忙上前迎接。

“王姑娘”

王凌嫣蹭一蹭鼻梁：“那个，我来送生辰礼物，送下我就回去了。”

管家微笑，目光祥和：“王姑娘，既然是生辰礼物，您还是亲自送进去吧。”

进府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和皇亲国戚齐聚一堂的场面，反而有点冷冷清清。

原来苏七州今日的生辰是以真正的出生时间算的，在外苏世子的生辰在一个月后，而不是今天。

管家引着她往内里走。

王凌嫣来过世子府很多次了，但没有一次会像这次如此紧张，她紧张在大氅上的蹭了蹭微湿的掌心。

穿过走廊，沿路望见了那个寿星。

苏七州披着薄氅，脚边随便摆着一只灯笼，孤身坐在廊下，慢条斯理地揉着太阳穴。

他仿佛饮了点酒，带着薄醉，冷白的脸上泛着点红，红过眼尾，王凌嫣只望得见他侧着的半张脸，看见他微磕着眼，神色郁郁。

王凌嫣站在原地望他。

管家迎上去：“世子爷，将军府王姑娘来了。”

管家回头看一眼王凌嫣，见她饶有兴致的盯着苏七州看，便沉默退下。

王凌嫣看了半响，叹口气，伸手轻轻捏住苏七州衣袖：“你在生气？”

苏七州眼皮动了动，低腰拎起地上摆放的灯笼，光映在两人的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