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年间,太平盛世,官宅府邸、楼台亭阁独树一帜。
柳州城南,生意人家宴中礼半辈子都靠着茶叶起家。
年过半百,家中衣食无忧,虽比不上大户人家,但在柳州城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不是天府脚下,却也繁华依旧。
宴中礼家中有一妻一妾,大夫人为名门正娶的太太,自然掌管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虽算不上是饱读诗书的,至少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大夫人自然是正主,也免不了府上妻妾之间的磕磕碰碰。
大夫人宴李氏恭淑贤德,育有一儿一女,宴家大少爷宴容霆饱读诗书,性子心高气傲,但为人也知道收敛,能屈能伸,也不怕得罪道上的人。
弱冠后,便跟着宴中礼经商,将茶铺打理得不错,自然是老爷子的得意儿子,二十那年和城北门当户对的柳家大小姐柳媚喜结连理,也算得上轰动一时的佳话。
二小姐宴容芝是二夫人宴陈氏所生,这二夫人行事张杨,免不了不被大夫人待见。
两人明里暗里也是不得安宁,宴陈氏本是烟花女子,出身自是没有大夫人好,对于府中的事务自然是插不上手,心里不免有些气不过。
两个姨娘自然是互看不顺眼,也只能暗里斗。
但也奇怪,二夫人性子急,但女儿宴容芝却一点也没继承她这脾气,温婉贤淑,身上满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读过几年书,诗词歌赋不算精通。
不过也读得来,只不过二夫人一直铭记“女子无才便是德”。
自然更是注重宴容芝的女红,教女儿三从四德,宴容芝已经过了及笄之年。
二夫人也操心她的婚事,提亲的公子也是踏破门槛,只不过二夫人没看对眼,死逼着宴中礼绝不能答应这婚事。
和宴容芝只相差不到一年的三小姐宴容湘,是大夫人的小女儿,自然是手中宝,放在手里陪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天一个心肝儿喊着。
府邸上上下下丫鬟下人可都把宴容湘当做祖宗一样供着,宴中礼也是可心疼这小女儿,也导致了宴容湘的小姐脾气,惹不得,骂不得。
许是不是一母同生,宴容湘怎么都看宴容芝不顺眼,遇见时总想绊几句,她倒是不在意,该忙忙自己的事,不能出门就乖乖在家里做女红,数独诗书,宴家小姐也未碰账本一下。
“小姐,昨儿个东院的昙花开了,也可惜了没碰上事情,今儿路过也只看到已经败了的花朵了。”
巧儿是宴容芝的贴身婢女,小姑娘活灵活现,几年前在天府脚下带回来的,一跟她就是好几年了,宴容芝看着这有些泄了气的小脸,眉眼弯弯,在窗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东院的昙花一开,那西苑的昙花也差不多要开了,今夜准你到那看看。”
小小的打趣道,宴容芝身着藕荷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梅花双绣轻罗长裙,布料棉软,垂鬟分肖髻,头插红豆珠钗,兰花耳坠,纤纤玉手戴着双白玉手镯,面容温婉,眉眼弯弯,一颦一笑尽显娇羞。
“奴婢不敢,西苑的三小姐看到了,该变着法儿的,您麻烦了,再等等,总归有一天能见着。”
巧儿将宴容芝的手帕递过去,一提起那宴容湘,她的眉头不由得一皱,满脸都是苦瓜样,倒是已经没有了想看昙花那欣喜的模样了。
宴容芝浅浅一笑,没搭话,这三小姐她也不敢惹,闹腾起来自己也没有几个安宁日子过。
就算不得罪也没有安宁日子过,接过那素娟的帕子,帕子是她自己做的女红,帕上绣的茉莉花虽说不上好看,但针脚整齐,金银丝线横贯其中,帕子不是上等材料,摸起来也嫩滑无比,宴容芝喜欢得紧。
“桌上的蜜饯是昨儿个二夫人让李妈妈送过来的,说是让小姐你尝尝鲜。”
巧儿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宴容芝也只是看一眼,她不说自己倒是不留意,微微点头,有些没兴趣,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小步移过来。
“蜜饯是大少爷从林州捎回来的,西苑的三小姐一人就独占了两份,分明是不想给小姐你呀,要不是二夫人疼你,这哪里来的林州蜜饯。”
想到这事情,巧儿心肝儿都要被自个儿气出来了,三小姐不就是仗着自己得宠,非搞个鸡犬升天,一直看二小姐不顺眼,非得处处挑刺。
“巧儿,这话可不许在别处说。”
宴容芝轻嗔了两句,免不了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该惹麻烦,宴容湘的性子急,毛毛躁躁,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保不准得闹到什么地步。
巧儿赶紧后退一步答是,心里虽然不满,但也不至于去外边说,家里下人婢女都是向着宴容湘的。
两人话音刚落,就已经听到外边有些急促的步伐,手里的蜜饯还未能尝鲜,就又得放到,宴容湘指如削葱根,应声落坐,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二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李妈妈,什么事情这么急呀?”
宴容芝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心里也平静了些,声音像百灵鸟银铃般,清脆极了。
“林州许府派来的媒婆今儿个刚到了,刚歇脚就马不停蹄往我们宴府赶,说是不能耽误事,老爷让您也过去看看。”
“嗯。”
宴容芝心里一顿疑惑,林州和柳州离得可不近,天子脚下的地盘自然是柳州这个小地方不能比拟的,她倒是不曾听说过林州许府,倒也知道媒婆二字意味着什么,千里迢迢来说媒,必定有要紧事,也不由得心头一跳。
跟着李妈妈出了门,巧儿跟在后边,穿过长廊,路过西苑的花园,步伐说不上急也说不上慢。
“李妈妈,林州许府是什么来头呀?”
“我倒是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了是皇亲国戚。”
巧儿多嘴,问了一句,她年纪还小,自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