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事，忏悔

老人过来的时候，倒是没说有什么事，反而提了一些水果之类东西。

我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为了孙子的事情专门过来感谢我。

这倒是搞得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从头到尾，我也没打算真帮别人，纯粹是我自己好奇加手贱，才搞出来的这破事。

不过我当然没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劲让老人别在意，我的确是没做什么。

就是这说法，老人肯定是没信，反而一副笑呵呵的‘我都懂’的表情，搞得我异常无语，也就不愿意在这事上面纠缠了，打算赶紧换个话题的好。

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天，但这几天我一直忘不了老太太的事情。

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偏偏还没法找人聊聊，只能自己瞎捉摸，自然是难以忘记，甚至稍有空闲，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这件事。

不自主的，我又想起老人的小孙子，以及老太太在我耳边磨牙的事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老人聊着天，看着他露出的大白牙，我不自主的琢磨起这件事，老太太连牙都没有，肯定是没法磨牙，为什么会有磨牙的情况，似乎是个没法解释的问题，可也并不知道我咋想的，走神的时候，我莫名想到了‘咬牙切齿’这形容词……。

“小伙子，你怎么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人狐疑的询问，我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打量了老人几眼，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老爷子，你之前似乎说过，跟老伴的关系很好？”

“对，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老伴的事情？”

这话一问出来，老人神色不由自主的就僵住了，我自知失言，连忙摆手说，我这嘴一秃噜说错话了，让他不要在意，就当没听到过。

没想老人却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跟我说：“不瞒你说，我曾经的确是做错事，而且一直没得到老伴的原谅，或者说……我没亲口说出道歉的话，真想开口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来了兴致，刚才只是有一个胡乱的猜想，随口问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什么情况。

‘咬牙切齿’这形容词，往往是人极度痛恨、愤怒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绪。

我之前想到，老太太既然不是牙齿生病，那说不定磨牙声是因为愤怒而来，没想到这么一问，还真就问出来东西了！

既然老人打算说，那我自然没劝阻的道理，毕竟我心里可是好奇的不行。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信任我才说的。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实在是丢脸，这件事就我和老伴知道，也不敢告诉孩子，任何其他人也没说过……”

老人神色难堪，说起自己十多年前所做过的一件错事。

十多年前，老人鬼迷心窍，迷上了一个中年女性，两人关系进展火速，而当时老人因为家里比较有钱，出手也十分的阔绰，两人的确是一起度过了一段比较美好的时光。

之后因为不小心的原因，老伴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让老太太十分愤怒。

只是老人当时纯粹是鬼迷心窍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跟中年女人在一起，甚至不惜离家出走，只不过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加上对方本就别有目的，自然是没法长久下去。

很快老人钱花的差不多了，并且又发现了身体不舒服，进医院检查才发现得了很重的病。

而之后的结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发现老人没钱了，还重病在身，中年妇女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就人间蒸发了，连联系方式都换了，就这么直接丢下了老人。

过了一段时间后，反而是老伴发现了老人的问题，最后抛下了成见在医院内照顾了他。

这件事过去了之后，一直成了两人心中的一个疙瘩。

老人这边虽然十分的愧疚，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像老伴开口道歉，而这一拖延，一直拖延到老伴过世，最后也没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之后我也醒悟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忽然找上来，又能全心全意的，我也是昏了头，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甚至在老伴过世之前，一直没勇气说出道歉的话……”

老人神色十分痛苦且愧疚，显然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同样他也说明，在那次的事情后，他的确十分安分，老伴生病之后，一直好好守在病床边。

听过他的事情，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按老人的岁数，哪怕是十来年前，这也算是‘老树开花’了。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听说过，到时没想到有一天还真能见到。

“这么说的话，那你的老伴……实际上也一直没原谅你了？”

我小心问了句，老人难堪点点头，认为的确是没理由原谅，毕竟他这人不善言辞，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也一直没求得原谅，老伴不原谅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么一来我一下大概就搞懂了，为啥这事最后闹成这样。

不过最后我还是有个问题，于是询问老人：“老爷子，虽然最后也没道歉，这事比较遗憾，不过当初的事情，还有没有什么细节，让老太太比较生你气？”

老人微微一愣，神色十分尴尬，估计是生气的事情比较多，他见我这么一提，也有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想起一件事，有些难为情的表示，当时和那中年女人，因为是偷偷接触的，刚开始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所以偷拿了几次家里的钱，也被老伴发现了不对，只是当时被糊弄过去了，老伴也就没那么计较。

只是事发之后，知道了中年女人的存在，老伴对这件事也格外生气。

毕竟是两人共同攒下的家底，你不光出去找女人，还拿出共同积攒的财富来挥霍，这换了谁能不生气的？而且没钱的时候，老人还偷拿过老伴的首饰，想要去变卖，这也导致了老伴的情绪更加愤怒。

而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顿时明白了一切，难怪会那么生气……。

从卖金镯子开始，就不可避免的激怒老太太，认为老人重蹈覆辙，哪怕这次的目的是好了，是为了自己小孙子的学费，但鬼魂的想法肯定跟活人不同。

恐怕老太太压根不会管，老人到底为什么卖镯子，她只是因为这行为愤怒。

“为什么一直要问我老伴的事情？”

老人看我走神，多少有些不解问，我连忙表示没啥，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然而这次老人却没那么信我的话了，思索片刻后，脸色猛然一变，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小伙子，我小孙子的事情，是不是因为……”

嘴皮子哆嗦着，话到一半就不说了，而我这边则连连表示让他别多想，我这啥也没说，原本不想让老人知道这事，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猜到什么了。

之后也没多说什么，老人有些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基本上从那次之后，我也没见到过老人几次，不过毕竟都是住在一个县城里的，偶然还是能碰到，但经常见到他的时候，似乎都是朝坟地走，好像每次都是去上坟，通常来说上坟也分时间，没人会这么频繁。

这也让我不由的想到，老人该是去给老伴扫墓，而这也是他所做出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