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线生机

一行人顶着初冬的寒风，踏上了官道，一路走走停停，向京城而去。

正常成年男子的脚程是每天100里路，500里的距离，快马加鞭，3天就能磕到，日夜不停，1天半就成。有只千里驹....一只不行，就累死了，有3只千里驹接力换乘，不到1天就能磕到。

像他们这种有辆骡车小步颠着的，按理半个月就能到了。

距离明年二月的春闱还有4个月，时间宽裕的很。所以云翔就带着众人走走停停，见景就赏，见山就上。

女孩子一辈子难得出几趟门，既然带她出来了，就要不枉此行，好好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云朵对这安排也极其满意，上山下河，捉鱼摸虾，好不痛快。

当然她就负责指挥，吃这吃那，真正爬树下河的是吴生。

这天，几人又来到一处大瀑布边，打算停留几天。

这处瀑布很有名，是天圣朝最大的瀑布，仙来瀑布。水面最宽处100多米，高70多米，甚是宏伟。

老远就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跟打雷一样。

每年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非常多。只不过现在是冬季，云翔一行人到了瀑布脚下，也没遇见个人。

太冷了，风夹着水汽扑在人身上，不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人也就跟进了冰水一样。

“少爷快走吧，冻着了可就糟了。”吴生劝道。

眼看就要会试了，可不能生病影响科举。

云翔把云朵藏在身后，也不能冻着他的朵朵。

但是才看了一眼，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走，他第一次见这么雄伟的瀑布，以后想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这次会试能中，他就要做官了，做官可就轻易不能去哪里了。如果不中，他也要安心宅在哪里用功读书不能出门了。

“我们到上面去。”云朵指着瀑布旁边的一条小路说道。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山壁上的一个凉亭，一条细细的石道从凉亭边蜿蜒而下，供游人上下来往。

云翔也看见了，眼睛一亮，立刻带人爬了上去。这个凉亭设计巧妙，既可以看到整个瀑布全景，又不会被河水打湿。

“此景，当入画。”高孙突然说道。

“先生说得是。”云翔道。

吴生立刻把身后的书箱拿了下来，在凉亭里的桌子上摆好笔墨纸砚。

少爷没书童，他就全充了，顺便还得兼顾高孙。

又来了.....每到一处，这俩人就要作画。

“我们下去钓鱼吧？”云朵说道。

自然没人反对，留下作画的两人，云朵和吴生一家出了凉亭，朝瀑布边走去。

瀑布也是河，是河就有鱼。

茜草带着石斛在河岸上开始搭灶，准备一会烤鱼或者炖鱼，吴生拿着他的匕首，在削竹竿，准备一会儿叉鱼。

云朵就简单了，随便捡了一根竹竿，挂上她自制的鱼线就可以钓鱼了。

鱼饵，自然也是经过神匠之手加工的黄金鱼饵，保证下水就咬钩。

吴生的鱼叉还没削好，云朵已经钓上来两条大鱼。

大家已经对于她钓鱼的“好运气”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云朵见水就要去钓鱼，一钓就是一大堆。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后家里要是没钱了，大小姐去钓鱼都可以养活全家人了.....

云朵站在一块延伸到河里的大石头上，继续下饵，他们6个人呢，各个能吃，2条鱼可不够。

突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隐藏在瀑布的隆隆声下，并不明显。

吴生抬起头，看看天空。天色有些暗沉，可能是要下雨？那有些雷声，也不奇怪。吴生低头继续削他的竹竿。

云朵却眯着眼睛，看向河的尽头。

她是知道，今天是没有雨的，最近一场雨，要在三天之后。

而且刚才那声音，她并不陌生，在她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听过很多次。

那是河水决堤奔流的声音，而且气势汹汹，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他们这了。

云朵拎着竹竿回到岸边，对茜草道：“我们去凉亭里烤鱼吧，要下雨了。”

茜草也听见了刚才的声音，赶紧收拾东西去了凉亭。

凉亭是悬在山腰上的，和河道差了20多米，再大的山洪也淹不到它，非常不错。

几人回到凉亭，轰轰声已经越来越大，掩藏不住，云翔和高孙都抬头望天。

云朵朝河的上游一指：“你们看！在那！”

浑浊的洪水夹杂着草木碎石滚滚而来。

而洪水里，还飘着的几个人。

“主人！主人！”四五个男人在浪里翻滚着，追赶着前面的一块浮木，浮木上挂着一个人。

风里夹杂着男人们绝望的嘶吼。

“主人！抱好浮木，我来救你！”

“主人！快松开浮木！前面就是瀑布！”带着浮木飘得太快了，再加上水流急，他们根本来不及在瀑布之前追上主人！

“主人不会游泳！你安得什么心！”松开浮木也不用等到瀑布前了，接着就淹死了。

卫弛抱着浮木，仰面看天，突然笑了。这就是不亡道长说得必死之劫吧？松开也是死，不松也是死，怎样都是死。

他终于要死了，某些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只是，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是不放过他呢？他从来没有抢夺之心，他已经一推再退，退无可退！还不行吗？

只有死人才能让他们放心吗？

可是，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他们手里。

卫弛看着身后舍生忘死追赶他的属下，离他越来越远.....而天圣朝最高的瀑布，越来越近。

不亡道长也说过，他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是现在，他的生机在哪里？

“啊！！~~~”卫弛扬天长吼，声音里夹杂着滔天的愤怒和不甘。

云朵的心抖了抖，她也曾经这么喊过，在她每一次被逼入绝境的时候。那种无望又不甘的滋味，她懂。

云朵飞快地跳下凉亭，向河边跑去。

“大小姐！”吴生转头，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朵朵！”云翔肝胆欲裂，奔来的洪水就像一头猛兽，张牙舞爪择人而噬，他虽然同情水里的人，但是他无能为力。

现在，他的女儿却朝猛兽奔去，简直气死他了！

云翔想都没想，转身追了出去。

“少爷！小姐！”所有人都追了出来。

云朵已经跑到河边，蹦上了她刚才钓鱼的那块大石头。

奔来的洪水看着凶猛，但是却无后势，水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有些减少，这也很奇怪。

不过云朵现在没有功夫思考这个，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人捞上来吧。

那人距离她有10多米远，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够到他的，只有她的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