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家的未来

或许在后世人的眼中，公输一族不过就是木匠头子而已。可在一千多年前，公输一族的地位极高，他们的知识涉及到物理学，材料学、结构力学等多个领域，是当世匠人备受推崇的大家，地位比之孙思邈都尤甚。

可惜的是，公输一族喜欢依附豪门，魏晋南北以及五胡乱华时期，这片大地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凡几，公输一族也逐渐凋敝，逐渐不知了去向。

所以，当苏成说自己见过公输一族的人时，根本不担心李承乾会从哪儿弄出来一个人和自己对峙，他咬定李承乾肯定是找不着这么一个人。

李承乾自小熟读诸子百家，自然是知晓公输一族在历史上的地位，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惊讶。

“你说的公输一族的人，现在何处？你能否与他们联系上？”

苏成很是干脆的摆了摆手，“想都别想，都说他们归隐了，自然没办法找到。我和他们碰上，也是运气好！”

李承乾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细细思量苏成刚才的话。他记得当年苏成被送回武功老家，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回来之后依旧是顽劣不堪，为何过了这么久却忽然开窍了？

苏成听到李承乾这个问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在我面前又哭又喊的不行？”

闻听此言，再结合老曹几人的论证，李承乾这才敢相信，那些农具都是出自苏成之手。

看到苏成有这般变化，身为姐夫的李承乾也颇为高兴，这才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来的都是长安县的官差，几个人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放下之后先是对李承乾行了一礼，然后才对苏成说道：“苏公子，这是您献出新式农具的赏赐。按照国朝惯例，一套农具嘉奖十五贯，这里是四十五贯，请您查收！”

听到一套新式农具只值十五贯，苏成顿时火冒三丈。好在他知道对官差发火没什么用，而是把火撒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这是谁定的狗屁规矩？你知道一个匠人从构思到研发最后实践，需要经历多长的时间，耗费多少的心力？有的人穷极一生，甚至几代人都可能无法完成一套农具的更迭。能创造出新式器具的，无一不是有大毅力者大智慧者，在你们眼里，他们的辛劳就只值十五贯？”

苏成一边埋怨，一边飞快的签下了官差递来的文书，他现在已经被阿爷停了份例，想出去喝花酒都没有半个子，这几十贯不要白不要。

等官差离开，李承乾这才收起了太子的凤仪，抬手就抽在了苏成的后脑勺上，恨恨的说：“刚夸你点好，尾巴就翘上天了。这是国朝的惯例，岂是你能非议的？”

苏成咬着牙瞪了一眼李承乾，“我难道说错了？你们这种生在富贵窝里的人，哪里知道匠户的辛苦。”

李承乾被这话气笑了，下意识的抬起手，却见苏成要躲，摇了摇头背着手坐了下来。

喝了口茶水，他才说起了今日来苏府的真实目的。

“你知不知道，今日在朝堂上，长孙舅舅步步紧逼，差点让岳父下不来台。”

苏成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听李承乾继续说道：“当初目睹长孙涣出事的一些人失踪了，孤觉得这事儿是长孙家就是冲苏家来的。”

听到李承乾如此说，苏成皱起了眉头。

可是，长孙氏是后族，阿爷苏亶不过是区区从五品的秘书丞，若不是顶着太子岳父的名头，根本上不了台面。

更别说苏亶性子老实，做事更是一板一眼，为何长孙家偏偏盯上了他?

苏成想不通，但他明显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李承乾倒是显得十分通透，见苏成一脸疑惑的样子，便说道：“长孙舅舅有意和皇家结亲！”

这话听的苏成更是迷糊了，开口便道：“长乐不是已经下嫁给长孙冲了吗？即便他家还想尚公主，干我苏家何事？”

李承乾摇了摇头，放下茶杯，伸手指了指自己，“明年长孙婷就满十四了！”

在大唐，姑表亲之间通婚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尤其是李家王朝为了拉拢大臣，更是对伦理不管不顾，表姑嫁侄子，舅舅娶外甥女的事情屡见不鲜。

可是在苏成储备不多的历史知识中，他只记得长孙家只有长孙冲和长孙诠娶了公主，李承乾却是只有苏氏和侯氏前后两个正妃，和长孙家的关系仅限定在舅甥关系，这也是李二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做出的干预。

李承乾娶长孙婷这件事，既然在历史上没有发生，苏成觉着没有必要担心。可是扭头一想，历史上也没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自己不强加干预，果真让长孙婷进了东宫，那这件事的结果会是怎样？

凭借长孙家在朝堂上的权势，自己的姐姐苏婉儿在东宫的日子肯定难过。别看李承乾顶着一个太子的名头，平日里对姐姐也疼爱有加，可说到底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娃娃。

何况，在这个时代，权利才是男人唯一的向往。尤其是李家的人，为了权利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参考李二在玄武门干的事情，苏成就能想到，如果届时长孙无忌提出诱人的条件，李承乾废掉苏婉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苏成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大网。他原本想着可以过几天章台走马的日子，却没曾想一脑袋就扎进了大唐这个权利的烂泥塘里。

他记得长孙无忌是在李承乾性格变得暴虐的时候，才转阵支持李泰，最后李承乾和李泰斗得两败俱伤，他又及时押宝李治，获得了后李二时期的绝对话语权。

所以，在苏成看来，长孙无忌就是当代吕不韦，为人老谋深算，作为家主很合格，但作为臣子却是令皇帝非常的忌惮。

想到日后长孙无忌在朝堂上一呼百应、一言可决的模样，苏成心里既害怕又渴望，谁不想做那个人上人呢？既然长孙无忌能做，为何我苏成做不得？

苏成仔细衡量了苏家和长孙家的差距，长孙家是后族，长孙无忌和李二情同手足但又相互猜忌，面对李承乾时又占着长辈的名分。而苏家，只能紧靠李承乾这棵有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幼苗，才能在大唐有一席之地。

相比较之下，苏成发现自己家可真是如同蝼蚁，如果长孙家的态势凶猛些，苏家恐怕被碾得渣滓都不剩了。

如果想要挡住长孙家这架马车，苏成必须得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了。

李承乾无疑是苏成最拿得出手的资本。

他原本就有护佑李承乾成功登上帝位的想法，长孙家的突然发难，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只要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牢固，那他和姐姐的儿子李厥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帝国的继承人，到时候苏家想不壮大都不行。

而，这条路无疑是无比艰难的，而最大的确定因素就是长孙无忌。

苏成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记恨一个人，既然长孙无忌率先下手，就怪不得他手黑了。

李承乾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苏成。自打他说出长孙家的想法之后，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苏成自始自终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看上去似乎极为认真，和往日的表现判若两人。

作为姐夫，他很乐意看见苏成有独立思考的状态，或许这次本该属于自己的危机波及到苏家，会然他改掉一身的坏毛病。

耳听得苏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承乾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

“现在还是皇爷爷的丧期，父皇也不允许舅舅太为难苏家，所以你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苏成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可能还会有时间，但李承乾却是没多少时间了，旋即便开口道：“武将也没人出声吗？”

见李承乾摇头，苏成又皱起了眉头，“那我明日便去找魏征！”

李承乾愣了一下，继而鼓掌大笑道：“苏成，世人都说你不学无术，没想到你竟然是在扮猪吃虎！去吧，你姐姐和苏家都要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