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者的责任

李承乾足足打了十几鞭子，眼见苏成疼得晕过去了，才停了动作。

“小成，小成！”

此时，太子妃苏婉儿闻声寻来。见自己弟弟被夫君抽打得不成了样子，顿时扑在了苏成的身上。

“殿下，妾身是小成的姐姐，您要打便打妾身吧！”

李承乾十分疼爱苏婉儿，眼见如此，只好挥退诸人。等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人，这才把长孙涣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婉儿知道长孙家不好得罪，闻听苏成闯下如此大祸，吓得差点晕过去，拽着李承乾的袖袍哭诉道：“殿下，小成是妾身唯一的弟弟，更是苏家唯一的男丁，您一定要救救他！”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为了救这混账，为夫缘何要下此狠手！”

……

当晚，苏府内苏成疼得死去活来，心里恨透了李承乾，明明屁大点的小事，竟然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毒手。

转过天苏成正在婢女的伺候下无精打采的吃着早饭，不曾想昨日那个屁股炸开花的老曹往府里递了帖子，说是一会儿要过府求见苏成。

比之昨天，老曹的言语里多了几分恭敬，甚至透着几丝惊喜，丝毫没有怪罪苏成忽悠他的意思，这让苏成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老曹被抬进了苏府，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个将作监的匠人。老曹的屁股上缠着布，躺在辕床上朝着苏成拱手，“曹某冒昧过府，还请苏公子见谅！”

苏成也行动不便，只能坐在椅子上，对于昨天他坑了老曹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于是回礼道：“大匠不好生在家将养，为何如此着急见我？”

老曹闻言便招呼着身后那人从袖笼里掏出一根铁管。苏成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东西不是他的，估摸着是老曹回去之后自己捣鼓出来的。

见此，苏成大概清楚了老曹来此的目的，但却没有说话，等着老曹自己开口。

老曹身上的匠人精神很纯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日见过苏公子的神威，某斗胆试着做了一根铁管，虽然模样相似，但某也知晓苏公子的铁管中内有乾坤，于是今日厚着老脸上门请教。”

烟花的主要成分是黑火药，这东西在大唐还未出现。若不是苏成实在想不起来送给姐姐什么东西，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把黑火药弄出来。

黑火药的用途甚广，如果进一步提纯的话就能制作出炸弹。苏成深知，炸弹的出现会在冷兵器时代造成怎样的轰动。他不敢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传授给一个满脑子钢筋铁骨的匠人，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事实上，若非必要，苏成也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自己会制作火药，否则到时候自己除了被皇帝秘密带走之外绝无第二种可能。

所以，对于老曹的请求，苏成表示了明确的拒绝。

听到苏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老曹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想了想，他还是打算再尝试一下，于是把姿态放得更低了些，让人把他搀了起来，噗通一生跪在了苏成面前。

苏成没想到，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竟然如此干脆，快五十岁的人了，跪自己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两人之间并无恩惠，苏成不敢接受老曹如此大礼，急忙说道：“大匠这是作甚，实在折煞苏某了！”

说不得，老曹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

“曹某自认为在机扩一道已经炉火纯青，昨日一见苏公子仅凭一根铁管就能幻化神奇，着实让曹某汗颜。”

“曹某小时候家里穷，那是隋帝荒淫无道，苛捐杂税层出不穷，一年到头地里的粮食还不够交税。阿爷阿娘怕我们兄弟饿死，就晚上偷偷摸摸去开荒地。荒地土块儿硬，阿爷每次拉完犁头回来，背上都肿得老高。没几年，阿爷就累死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一种能省力的犁头，是不是阿爷就不用死了。所以长大后，我改了自己的户籍，成了一名匠户，想要打造世上最锋利的犁头。可是曹某愚钝，惶惶四十余载，都未能打造出一把超远前人的工具。”

“可昨日，曹某见识了苏公子的手段。曹某认定，苏公子便是能为我指点迷津之人，还请苏公子教我！”

一番话，老曹说得声泪俱下，言尽之时竟然朝苏成叩了三个响头。

苏成顿时感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才貌高绝之辈，如果没有后世的知识与见闻，在大唐活得绝对不如狗。可正是因为有了那些知识，才自视甚高瞧不起这里的所有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李二和李承乾，他也觉得他们是坐井观天的蛤蟆。

老曹的遭遇绝对不是个例，在那个民不聊生的年代，勤劳致死普遍存在。

尽管苏成知道一些这年代百姓的苦难，但此时听老曹亲口说起，便有了感同身受的错觉。

老曹的做法看上去有些激进，但对他来说，这或许就是他等了四十多年的唯一一次机会。

苏成感觉到，自己身上竟然压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改变这些人的现状，或许是他来到大唐最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简单的贪图享乐。

苏成的胸口起伏不定，他生平第一次有了重任在肩的感觉，一时间口干舌燥手足局促。

他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大碗水，看着老曹殷情期盼的眼神，终于开了口。

“铁筒里面的东西，恕我无法据实相告。”

老曹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之色，却不料又听到苏成说道：“不过，我这里的确有比较省力的犁头，不仅犁头，还有用于灌溉的水车，收割庄稼的镰刀，甚至还有一些嫁接套种的方法，这些都可以给你。只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既然立志制作农具，为何又去了将作监？”

得知苏成手里果真有宝贝，老曹顿时喜笑颜开，不过听到苏成的问话时，老曹的一张老脸，顿时成了苦瓜色。

“唉，曹某这些年虽然未有寸功，但手艺却是没得说。当年战乱频发，若非进入将作监，恐怕这条命早就没了。”

听到这里，苏成点了点头，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随后，苏成在众人的注视下，画好了双轮双铧犁和灌溉水车以及呈月牙状，刀口有斜细锯齿的镰刀，并在上面标注了大概的参数。

得到这些的老曹几人如获至宝，对苏成千恩万谢，在一阵阵感激涕零之下离开了苏府。

苏成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老曹一行人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荣誉感，这对他来说，是一次突破，更是一个好的开始。

转过天，市面上就传出有新的农具问世的消息，京兆府也张贴出了文告，告知了此等喜讯，但却没有提及是何人献宝。

就在苏成以为会不会是老曹几人篡改了自己的功绩时，李承乾来了。

一进屋他就开始指责苏成，“你给曹建灌了什么迷魂汤，拖着烂屁股也要求孤把他调任司农寺？”

苏成对李承乾还怀恨在心，看都没看他便说：“他去司农寺是他的志向，关你底事？”

被苏成拿腌臜话呛了一句，李承乾倒也没有生气，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图纸，又问：“曹建说，这些都是出自你手？你一个连吃饭穿衣都要婢女伺候的纨绔，何时又晓得农事了？”

对于此等疑问，苏成早就有了对策，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当年我阿爷将我送到武功老家磨性子，我曾与隐世的公输家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我能做出这些，也是受了他们的指点。”

李承乾顿时大惊失色，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高声道：“你说什么，是公输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