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倾城

“这不是在挑选我能用的东西吗？”凤卿烟声音慵懒，忽然快速向前几步，头上的珠翠却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有大幅度的晃动。

她抬手，就将一个守卫的剑拿到了手里，干脆利索的在舞台中央挽出一朵剑花，眼中带着几许凌厉。

长剑绕了一圈，对准了这位雍王殿下，凤卿烟微笑着瞧着他，眼底的点点杀气却让人为之一凝。

“就奏——破阵曲。”随着凤卿烟的话语落下，澎湃的琴音响起。

众人的目光不得不随着她的剑动，凌厉的长剑在空中划破，破风声响起，随着愈发激动的音调，凤卿烟的长剑舞得也是愈发凌厉，赫赫声威。

乐曲终了，凤卿烟的剑却直直地朝着秦炜安而去，沉浸在剑舞之中的秦炜安一动不动，那剑几乎要扎在他的喉咙上，凤卿烟利索的收了剑势。

“人都说雍王殿下领兵杀敌，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可在我看来，不过如此。”

凤卿烟迎风而立，长裙随风摇曳，眼中却有点点讥诮。

秦炜安瞧着这样的凤卿烟，眼神却有一刹那的恍惚，他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灵魂。

“大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雍王，而且，拿剑随便动一动，这难道也能叫舞？”阮阑珊第一个反应过来，恨恨的瞪着凤卿烟。

看凤卿烟只是略显嘲弄的瞧着她：“如寻常舞姬做派，我的确学不来，况且，我说的本就是武。”

下九流的舞姬，生来就是为了讨好人的，堂堂雍王妃不反思自己为何成了这模样，反而以夺得教坊舞蹈大赛的头筹而沾沾自喜，蠢货就是蠢货。

这些话，凤卿烟自然没说出来，可她那嘲弄的眼神，就好似明晃晃的在阮阑珊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不错，这才是我晋朝应该推行的武！”那着月白长袍的公子拍手夸赞。

众人皆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看着凤卿烟的眼神又变了几变。

凤纤纤则在角落之中，捏紧了自己的帕子，勉强缓和了些情绪，笑着走了出来道：“姐姐是文武双全的奇才，若是男儿身，在疆场之上肆意横杀，也是能的。”

刚才开口机巧凤卿烟的那个姑娘，冷冷一笑，主动道：“既如此，咱们不如就玩飞花令，以诗会友，大小姐敢吗？”

这人眼神中似隐隐藏着一丝恶意，向来敏锐的凤卿烟认真端详着她的脸，揉了揉鼻子，印象之中，她是不记得这人的。

“大小姐，这位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娄茗月。”映碧恰到好处的出现，压低了声音给凤卿烟解释。

她们这些丫鬟是要走另外的途径入宫的，有人一一检查了才能被放过来。

“如果不是大人替您向陛下求了这桩婚事，嫁给摄政王的应该是这位娄小姐，满京人都知晓她的摄政王的喜爱。”

这话，叫凤卿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还有些尴尬，连看着娄小姐的眼神都有点躲闪。

她并非诚心抢夺他人婚事的。

“大小姐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抽签吗？”娄茗月横鼻子竖眼的挑剔着。

因为对于破坏了别人水到渠成的婚事略有些愧疚，凤卿烟对于她的凶残便没那么抗拒，连忙抽签。

运气来了，当真是挡都挡不住。

凤卿烟将那团子纸展开，秦炜安三个字便张扬的挂在那里。

因为凤卿烟方才的嫌弃，秦炜安此刻也不那么小瞧她了，却仍然维持着自己的高姿态：“凤小姐难得参与这样的活动，不如就由你来出，我来对？”

听他这话，凤卿烟便不客气，摸了摸下巴，走了两步，悠悠的笑道：“那就……烈烈寒风起，踏金戈铁马。”

她略作沉吟，便吐出了这样的对子，烈烈寒风，一下子就把人带到了那个冰冷的战场上。

上过战场的，对那一切倒是深有感悟，表情都变了变。

众人也拧眉沉思，俨然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秦炜安思索片刻，鬓角便沁起的点点汗珠，瞧着像是感觉有些难堪了。

他虽不算是晋朝一等的才子，可文学武功却算颇有建树，可眼下，却被一个草包无能的废物瞧不起！

“殿下是对不上来了吗？”凤卿烟看他一语不发，笑着询问。

阮阑珊自然不会看着自家男人被如此羞辱，她直接站了起来，笑道：“那我对……阵阵梅花香，满园春意好。”

“到是有点小家子气了呢。”那位小公子眼中裹着笑意，却有点儿阴阳怪气之意。

金戈铁马的意向宏大，却只有梅香阵阵作伴，欠缺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可好歹是对上了。

但秦炜安的脸色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好看，更加难堪了些。

“那我就再换一个吧？要不就……白眼狼，农夫喂蛇自取其辱。”凤卿烟摇头晃脑的从容换了命题，满是期待的看着秦炜安和阮阑珊。

这段时间，京城早就为凤卿烟所说的那番话炸开了锅，她此刻在花宴上点名这一点，像是要为一个已经离去的人而正名。

可二人沉默许久，都没有开口，凤卿烟惋惜的摇了摇头：“这还是我曾听人讲过的故事想出来的对子呢，两位道不觉得熟悉吗？”

这二位抢占了本属于她的功劳，如今勾搭在一起，却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阮妍”二字，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秦炜安的脸色又变了变，目光悠悠盯着凤卿烟，似乎是在端详着她。

一旁的娄茗月却忍不住了，对着凤卿烟虚虚行了一礼，朗声道：“还没恭喜凤小姐得了这场婚事，我倒是借词想到了一个对子，你是因故事而生的，我这也算是吧。”

“蟾蜍妄想配天鹅，同床异梦苦纠缠。”

这对子一出，大家的神情不由得凝滞了一刹那，这……大约只差明言，凤卿烟是那想吃天鹅的癞蛤蟆了。

在为他二人所办的赏花宴上，娄茗月却能说出这番话，胆气可嘉。

凤卿烟心中原本她的丁点愧疚，此时便荡然无存，略略考虑之后笑着开口：“那我就对……蔷薇无需蝼蚁嗅，白首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