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惊马

太后要赏的东西，跟人商量，纯属礼貌。

凤卿烟自然不会犯蠢，微微垂着脑袋，略显勉强的答应下来。

她似乎还想在稍微挣扎一下，满眼期盼的看向太后。

“若是臣女觉得不满意，您能做主退了这桩婚事吗？”

“傻丫头，陛下的旨意都送下去了，你要哀家怎么帮你开口？”太后心疼的揉了揉凤卿烟的脑袋，眼底的关切之色更浓。

这模样，活像是被迫要把她这个小可爱送到魔窟。

若真换了胆小恐惧的，只怕是真要把太后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往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哀家，凡是哀家能帮你的，绝不推辞。”

凤卿烟只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眼中便沁出了浓浓的感激。

可她心中却在冷笑，这桩婚事，太后都无法帮忙，其他的……她纵使能帮，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聊了几句，凤卿烟这才有机会出宫。

她刚一踏入府门，映碧就着急火燎的过来了，眼底是极浓的欣喜：“大小姐，相爷叫您去花厅。”

连口水都没喝的凤卿烟立刻便过去，凤寒年正自己执棋子，正在下棋，眉宇中裹着些许若有所思。

他纠结半晌，才将棋子落下，那略显深沉的模样，倒让人眼底不由泛起点点严肃。

“父亲不如将棋子放在这里？”

凤卿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局残棋，只捏着棋子，施施然地按在了棋盘上。

黑色棋子压下的那一刹那，棋势自成！

凤寒年立刻抬头，扬起脸来，裹着浓浓的欣赏与笑意：“太后娘娘下了旨意，说是要办百花宴，这金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凤纤纤早已经收到了讯息，此刻扶着老太太过来，正好看到凤卿烟满面笑容的收下金子，她眼神微肃。

而老太太瞧着凤卿烟的表情更多了些挑剔，原本积蓄的点点好感荡然无存。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两个丫头都是咱们凤家的好女儿，自然都要去的。”老太太说着，眯着眼睛看向凤卿烟带有点点警告。

凤寒年长身玉立，袖子在棋盘上一挥，胡乱的将棋局打乱。

“太后娘娘是为我办的宴，祖母何必添了别人呢？”凤卿烟先开口，微扬着脑袋，脸上却有些倔强。

她仗着凤寒年在身后，说话的底气都更足了些。

这恃宠而骄的小模样，让凤寒年心底是浓浓的满意，他巴不得女儿能多依靠一些呢。

“你如今的婚事有了依靠，可你妹妹还没有，趁着百花宴自然要给她好好挑一挑，她好了，你自然就好了。”老太太手握着拐杖，不满的在地上敲了两下，提醒着凤卿烟。

“那我好了，她自然就好了。”

凤卿烟嘟囔着反驳，声音却很轻，风寒年在她身旁，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揉了揉她的脑袋。

“祖母，您不必为了我的事情和姐姐闹得难看。”凤纤纤却拉着老太太的衣服，好像这人不是自己特地带来的：“我在家中也很好。”

“那哪儿行，反正这丫头必须带着你！”老太太说着，瞪了凤卿烟一眼，已经不是在与她商量了：“你若有你妹妹一半的懂事，我也就安心了，若等那日，你不带着她，仔细我再也不让你回府！”

这话说的就已经有些重了，凤寒年脸色微变，正要为凤卿烟出头，可她却只笑了笑，一口答应下来：“那就……希望妹妹不要后悔。”

她脸上的笑纯粹无辜，并不像是有心眼儿的模样。

况且，凤卿烟向来是直来直往的直肠子，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凤纤纤压着心中感觉到的点点诡异，脸上的笑都真诚的些。

“父亲，那女儿就去添置衣裳了！”凤卿烟笑着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金子，脸上的笑却比黄金更闪耀。

凤寒年点了点头，待她走后才提醒老太太：“娘，烟儿才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若次次让她为难，便休怪我不顾情分。”

老太太气的身体直发抖，可凤寒年却再没笑容，转身便走。

这场闹剧，凤卿烟自然不知道。

她快步回了屋子里，提笔写信，让赵影锋帮忙买几块上好的地皮，有这金子，再加上她早先给赵影锋的钱，应当是足够的。

“大小姐这手字写得真真是漂亮，可惜，您平常都不大碰这些。”

映碧看着凤卿烟在封上所写的字，不由有些感叹着。

这话，倒叫凤卿烟挑了挑眉：“那我平时为何不写字？”

“二小姐的字没您写的好，您怕她哭闹，就很少在人前舞文弄墨，其实，您才该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映碧愤愤不平的开口，多少有些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行了，先帮我把信送出去吧。”凤卿烟催促着自己，则开始筹备百花宴。

她脸上这疤，须得想个法子遮住才好。

等到百花宴那日，凤卿烟挑了一身艳丽的红裙，满头珠翠，华贵非常，可面上却用轻纱遮掩，让人愈发好奇起面纱之下的绝世容颜。

“我今日，跟姐姐同乘一辆马车便好。”凤纤纤特地走过来，眼中只略过一抹怨毒，却仍要做出关系好的模样，拉着凤卿烟。

被拉扯的凤卿烟下意识的就要抽手，可凤纤纤的力气更大了些，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伸手就扯她脸上的纱。

“姐姐脸上有疤，用轻纱遮掩，难道就不怕这不牢靠吗？”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凤卿烟脸上的轻纱被扯了下来，她的伤疤用朱笔勾勒成了一朵花的模样，花影婆娑，像佛经中记载的曼殊沙华。

四周的下人们瞧着都呆住了，凤卿烟眼尾一扫，眼神带着些戾气。

凤纤纤的脸都要僵住了，嫉妒如野草一般，汹涌疯长，几乎要占据她的整个心田，她用了极大的气力才克制住自己。

“快点上马车吧！祖母说，怕咱们姐妹生分了，让咱们共乘一辆车。”

马车就在门口停靠着，凤卿烟一眼就认出了这匹马，与自己当时惊马之时的那匹很是相似。

不！或许它们本就是一匹！

“这畜生就是容易不听话，姐姐坐在车上可要仔细些。”凤纤纤路过马夫时冷声警告了一句，声音里还淬着些恨意。

那马夫收了吩咐，自然老老实实的做事，马儿不停打着喷嚏，蹄子在地上捶打着，像是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