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亡命之旅

夜里，秦翀躺在铺位上，盯着监号外墙窗子，丝毫没有睡意，约么着过了十二点，两位夜雷神开始此起彼伏演奏，号子里的人早已习惯伴着闷雷般的鼾声入睡。秦翀透过小小监窗，看到夜空里的几个星座，在大学城林间木屋的时候，吴佑問教过秦翀通过星座辨别方位和时间，现在这些知识派上了用场，大约过了两点，其他人都睡熟了，秦翀悄悄套上那件保暖内衣，额头冒出一层汗珠，秦工程师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三点整，只听“轰隆”一声，肆虐多年的鼾声彻底被压了下去，监号外墙被炸出一个大洞，同时整座监狱断了电。二零九监号里有人在呻荶，有人在咒骂，众人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秦翀已经从炸开的豁口蹿了出去。就当秦翀迟疑该朝哪个方向跑的时候，又是“轰隆”一声，监区围墙也被炸塌一个口子，冒着烟，秦翀飞奔过去。

越过监区围墙，百十米开外，监狱外墙同样也被炸塌一块，蹿着小火苗，秦翀拼命朝围墙缺口冲去。跑出六七十米，一束手电光从塔楼上照过来，光束在秦工程师前后晃来晃去，秦翀知道守卫随时可能开枪，迟疑就等于作死，唯有豁出去狂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呯，呯”，枪响了，就听一声惨叫，一个黑影栽倒在地上。

秦翀回头一看，竟是“龙虾”，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位跟在秦翀后面一起奔命。

“秦工救我！俺家有矿！”龙虾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奋力往前爬。

又有子弹打到旁边地上，秦翀赶紧俯下身，发现“龙虾”的小腿被子弹打断了。

回头望了眼远处监狱围墙缺口，秦翀说道：“抱歉龙虾，这次我恐怕帮不了你。”

“龙虾”忍痛咬着牙说道：“下午你往墙上贴纸片，我就知道有戏。”

突然，夺命手电光稳稳地照在秦翀胸口，秦工程师心里一凉，无限绝望的等待枪响。

“轰，轰”，又传来两声爆炸，监狱塔楼另一测两处围墙应声坍塌，手电光束迅速移向刚发生爆炸的地方。秦翀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爬起身来撒丫子狂奔。

“秦工救我！俺家有矿！”龙虾趴在地上嘶声力竭地喊道。

秦翀没有回头，一口气冲出监狱外墙。不远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有个人手持夜视仪，看到秦翀保暖内衣上的萤光圆圈，一脚油门把车冲到秦翀跟前。

“上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越野车载着秦翀绝尘而去，监狱方向又传来枪声，守卫在阻止更多犯人外逃。

“梁晴枫，是你！”秦翀惊魂未定。

“坐稳了，还没到安全区。”梁晴枫把油门踩到底，“刚才真险，手电光在你身上晃来晃去，吓得我赶紧启动了备用炸点。”

“谁的主意，让我穿荧光内衣逃跑，这不是夜里给人当靶子吗？”秦翀。

“黑咕隆咚跑出来好些人，衣服上要是没有标记，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保暖内衣上只涂了微量荧光剂，不用夜视仪根本看不出来。”梁晴枫。

“你怎么知道监狱守卫没有夜视仪？”秦翀。

“也是哈。”梁晴枫挠挠头，“不过就算有，他们的夜视仪质量也不咋样，不然干嘛还用手电照。”

“黎晓瑗呢？”秦翀。

“她乘下午的航班回去了。”梁晴枫。

“我们现在去哪？”秦翀。

“马上就到第一会合点，换了车给你解释。”梁晴枫。

黑色越野车风驰电擎地飚了十分钟，拐到一个僻静的叉路上停住，有辆黑色轿车等在路旁。梁晴枫和秦翀跳下越野车的同时，从黑色轿旁边过来一个高鼻子的外国人，并未和梁晴枫说什么，直接上越野车开车走了，梁晴枫和秦翀换上轿车，轿车司机载着二人向北驶去。

“请你们两位换上衣服。”轿车司机也是一个外国人，扭头指了下后座上的大旅行包，用英语说道：“我们必须五十分钟内赶到机场。”

“可是我没有护照，我可能还在出入境监管名单上。”秦翀。

“不用管那些，这次用不到护照。”梁晴枫，“先换衣服。”

“这人是谁？”秦翀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问，“怎么突然决定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

“这是我们的朋友史密斯，”梁晴枫压低声音说，“他帮我们返回北美，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中文，先不要提素茹会的事。”

“我会说一些中文，请你们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听到。”史密斯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梁晴枫和秦翀面面相觑，三个人呵呵一笑。

黑色轿车风一样开了四十分钟，驶近帝都国际机场，史密斯的手机响了：“哈喽，老赵，我马上就到，人送来了，你稍等一下，谢谢你。”

又过了两个路口，黑色轿车在路旁一辆面包车后面停住。三人下车，史密斯和蹲在路旁抽烟的一位中年汉子说了几句，回头指着秦翀和梁晴枫：“老赵，人我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您。”老赵从史密斯手里接过一只信封揣进怀里，起身推开面包车车门嚷嚷道：“你们哥俩试工第一天就迟到，明天再睡过头就别来了。”

面包车里歪歪斜斜坐了七八个人，打着瞌睡，都穿着土蓝色工作服，秦翀这时才发现，自己和梁晴枫在轿车里换上的衣服，也是同样的工作服，老赵把二人拉到面包车后座，拿出两顶蓝色工作帽和两副口罩让二人戴上。不到十分钟，面包车穿过两道机场卡哨，在一架波音七八七客机跟前停住。

“都醒醒！开工了！开工了！”老赵喊道。

一队保洁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上了飞机开始打扫卫生。梁晴枫装模作样干了十来分种，然后拉着秦翀溜进机舱中部的洗手间，又过了几分钟就听老赵吆喝：“抓紧，收工，收工！”，一队保洁员下了飞机。

老赵来到洗手间门口干咳两声：“这有两套西装和皮鞋，二位抓紧换上，把工作服还我。”老赵推门递进来一个包。

不大会功夫，梁晴枫把两套换下来的工作服装包里递出来：“赵师傅，谢谢你了！”

“史密斯先生让我告诉你们哥俩儿，座位号，37a，37b，过半小时开始登机，等上人了你们俩再出来。”说完，老赵拎起包走了。

二人躲在洗手间过了三十多分钟，陆续有人登机，梁晴枫和秦翀瞅冷子先后从洗手间里溜出来，坐到老赵交代的位子上。曙光照亮天边的时候，飞机起飞了。